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卍新续藏第 67 册 No. 1309 正法眼藏

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上

  径山大慧禅师 宗杲 集并着语

  后学黄叶庵沙门智舷校阅

  达磨大师安心法门云。迷时人逐法。解时法逐人。解则识摄色。迷则色摄识。但有心分别计较。自心现量者悉皆是梦。若识心寂灭。无一动念处是名正觉。问云何自心现量。答见一切法有。有自不有。自心计作有。见一切法无。无自不无。自心计作无。乃至一切法亦如是。并是自心计作有。自心计作无。又若人造一切罪。自见己之法王即得解脱。若从事上得解者气力壮。从事中见法者即处处不失念。从文字解者气力弱。即事即法者深。从汝种种运为跳踉颠蹶。悉不出法界。亦不入法界。若以法界入法界即是痴人。凡有所施为终不出法界心。何以故。心体是法界故。问世间人种种学问云何不得道。答。由见己故不得道。己者我也。至人逢苦不忧遇乐不喜。由不见己故。所以不知苦乐者。由亡己故。得至虚无。己自尚亡。更有何物而不亡也。问诸法既空阿谁修道。答。有阿谁须修道。若无阿谁即不须修道。阿谁者亦我也。若无我者。逢物不生是非。是者我自是而物非是也。非者我自非而物非非也。即心无心是为通达佛道。即物不起见名为达道。逢物直达知其本原。此人慧眼开。智者任物不任己。即无取舍违顺。愚者任己不任物。即有取舍违顺。不见一物名为见道。不行一物名为行道。即一切处无处。即作处无作处无作法即见佛。若见相时即一切处。见鬼取相故堕地狱。观法故得解脱。若见忆想分别即受镬汤炉炭等事。现见生死相。若见法界性即涅槃性。无忆想分别即是法界性。心非色故非有。用而不废故非无。又用而常空故非有。空而常用故非无。

  石门聪和尚示众云。问答须教起倒全。龙头蛇尾自欺谩。如王秉剑由王意。似镜当台要绝观。开口早经千万里。低头思虑万重关。指人若也无正眼。何啻前程作野干。僧问如何是古佛心。曰蹋着秤锤硬似铁。云意旨如何。曰明日向汝道。问。青山绿水即不问。急切一句作么生道。曰手过膝耳垂肩。广慧琏和尚示众云。佛法本来无事。从上诸圣尽是捏怪。强生节目压良为贱。埋没儿孙。更有云门.赵州.德山.临济。死不惺惺一生受屈。老僧遮里即不然。便是释迦老子出来也贬向佗方世界。教伊绝迹去。何故如此。免虑丧我儿孙。老僧与么道。你等诸人作么生会。若于遮里会得去。岂不庆快。教你脱却毛衫。做个洒洒地衲僧去。更若不会。来年更有新条。在脑乱春风卒未休。有僧入室请盖云。和尚适来言便是释迦老子出来也贬向佗方世界。举未了。琏云。你若恁么会。入地狱如箭。云未审作么生会。琏便打。僧拟议。曰会么。僧云不会。曰山僧今日不避诸方检责为你说破。将此深心奉尘刹。是即名为报佛恩。

  妙喜举了咄曰。好人不肯做。须要尿里卧。

  真净和尚示众云。新丰古洞万叠争攒。悟本真踪千林竞簇。古今胜地佛事长兴。所以昔日悟本大师有时提唱云。唯有佛菩提。是真归仗处。复喝一喝云。犹作遮个去就在。诸禅德。只如大师道犹作遮个去就在。且道意作么生。还知落处么。丛林中多有商量者。有底道闻佛闻法似生冤家。况更有归仗处。故遭悟本大师检点。有底道悟本只要人休歇去。有底道悟本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。似恁么匹配。又何曾梦见佗。古人既不如是。又且如何。诸禅德。此个大事须子细。不可粗心。一等参禅穷教到底。宗门中千差万别隐显殊途。唯大智方明。降兹已往莫测涯际。而今多是抱不哭孩儿。打净洁毬子。把缆放船。抱桥柱澡洗。彼此丈丈。阿谁无分。若便明去。驱耕夫之牛。夺饥人之食。入火不烧入水不溺。于一切处不留。一切处成就。灵光独耀烜赫殊分。可谓荡荡乎落落乎。张起济岸帆。拨动渡人舟。于生死海内白浪堆中。出没去来逍遥自在。乃喝云。从佗谤。任佗非。雨中兼蒻笠蓑衣。而今暂别海门月。?鱼且向市廛归。

  宝寿和尚有胡钉铰来参。寿问莫是胡钉铰否。胡云不敢。寿云还钉得虚空么。胡云请和尚打破将来。寿便打。胡钉铰不肯。寿云已后有多口阿师为汝点破去在。后参赵州。州云莫是胡钉铰么。胡云不敢。州云还钉得虚空么。胡云请和尚打破将来。州云且钉遮一缝。胡遂举宝寿行棒因缘。州云。我与么道。与佗宝寿千里万里。

  僧问水陆和尚如何是学人用心处。曰用心即错。僧云不起一念时如何。曰没用处汉。僧云此事如何保任。曰切忌问。狭路相逢时如何。曰便与拦胸托一托。

  金峰和尚示众云。金峰二十年前有老婆心。二十年后无老婆心。僧便问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。曰。问凡答凡。问圣答圣。云如何是二十年后无老婆心。曰。问凡不答凡。问圣不答圣。

  黄檗和尚示众云。汝等诸人尽是噇酒糟汉。与么行脚何处有今日。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。时有僧云只如诸方匡徒领众又作么生。曰。不道无禅。只是无师。沩山问仰山作么生。仰山云。鹅王择乳。素非鸭类。沩山云。此实难辨。

  云盖安和尚问石霜。万户俱闭即不问。万户俱开时如何。霜云堂中事作么生。安云无人接得渠。霜云。道也煞道。只道得八成。云却请师道。霜云无人识得渠。

  妙喜曰。一对无孔铁锤。就中一个最重。

  琅邪觉和尚示众云。本来无一物。压杀世间人。直饶便分明。坐在粪坑里。作么生是透脱一路。妙音观世音。梵音海潮音。颂百丈野狐话云。明镜当台鉴者稀。禅人到此拟何之。直饶点破秋天月。元来只是野狐儿。颂清平大乘小乘话云。山高日出早。岩下青松老。蹋折杏花枝。一任寒风扫。颂风幡话云。不是风兮不是幡。多口阇梨莫可诠。若将巧语求玄会。特地千山隔万山。

 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。祖师关棙子。幽隐罕人知。不是悟心者。如何举向伊。乃喝一喝云。是何言欤。若一向恁么。达磨一门扫土而尽。所以大觉世尊初悟此事。便乃开方便门示真实相。普令南北东西四维上下。郭大李二邓四张三同明斯事。云岩今日不免效古开方便门去也。以拂子击禅床一下云。方便门开也。作么生是真实相。良久云。十八十九。痴人夜走。

  降魔藏和尚参北宗秀和尚。秀问。汝名降魔。此无山精木怪。汝翻作魔邪。曰有佛有魔。秀曰。汝若是魔。必住不思议境界。曰。是佛亦空。何境界之有。

  石头和尚示众云。吾之法门先佛传授。不论禅定精进。唯达佛之知见。即心即佛。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。汝等当知自己心灵。体离断常。性非垢净。湛然圆满。凡圣齐同。应用无方。离心意识。三界六道唯自心现。水月镜像岂有生灭。汝能知之无所不备。僧问如何是解脱。曰谁缚汝。曰无人缚。曰谁求解脱。问僧从甚么处来。僧云江西来。曰见马大师么。云见。头乃指一橛柴曰。马师何似遮个。僧无对。却回举似马大师。马曰汝见橛柴大小。云没量大。马曰汝甚有力。僧云何也。马曰。汝从南岳负一橛柴来。岂不是有力。

  岩头共雪峰钦山去参临济。中路逢定上座。头乃问甚么处来。定曰临济来。曰和尚万福。定云和尚已迁化也。曰某三人特去礼拜。又值和尚迁化。某等薄福不见和尚。未审有何言句请上座举一两则。定遂举临济上堂云。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。常从汝等诸人面门出入。未证据者看看。时有僧问如何是无位真人。济下禅床擒住云道道。僧拟议。济便托开云无位真人是甚么干屎橛。便归方丈。岩头不觉吐舌。钦山云何不道赤肉团上非无位真人。定便擒住云。无位真人与非无位真人相去多少。速道速道。钦山直得面青面黄语不得。岩头雪峰同劝云。遮新戒触忤上座。且望慈悲。定云。若不是遮两个老汉。?杀遮尿床鬼子。

  白云端和尚示众云。泥佛不度水。木佛不度火。金佛不度炉。真佛内里坐。大众。赵州老子十二剂骨头八万四千毛孔一时抛向诸人怀里了也。圆通今日路见不平为古人出气。以手拍禅床云。须知海岳归
明主。未信乾坤陷吉人。

  僧问仰山法身还解说法也无。曰。我说不得。别有一人说得。僧云说得底人在甚么处。仰推出枕子。沩山闻云。寂子用剑刃上事。

  妙喜曰。沩山真是怜儿不觉丑。仰山推出枕子已是漏逗。更着个名字唤作剑刃上事。误佗学语之流便恁么承虚接响流通将去。妙喜虽似借水献花。要且理无曲断。即今莫有傍不肯者出来。我要问你。推出枕子还当得法身说法也无。

  五祖演和尚示众云。十方诸佛。六代祖师。天下善知识。皆同遮个舌头。若识得遮个舌头。始解大脱空。便道山河大地是佛。草木丛林是佛。若也未识得遮个舌头。只成小脱空。自谩去。明朝后日大有事在。五祖恁么说话。还有实头处也无。自云。有。如何是实头处。归堂吃茶去。

  谭空和尚因有尼要开堂。空勘云。尼有五障。不得开堂。尼云龙女成佛有几障。空云龙女成佛现十八变。你试变看。尼云不是野狐精变个甚么。空便打。镇州牧主后闻云。和尚拄杖折那。将此见解拟欲为人。翠岩芝云。且道尼具眼么。只担得个断贯索。作么生会。

  三圣和尚在仰山会下。有官人来看仰山。山问官居何位。云推官。仰山竖起拂子云还推得遮个么。官人无语。仰山令大众下语。总皆不契。三圣不安在涅槃堂内将息。仰令侍者去请下语。圣云但道和尚今日有事。仰又令侍者去问未审有甚么事。曰再犯不容。

  兴化和尚在三圣会下常言。我向南方行脚一遭。拄杖头不曾拨着一个会佛法底。后到大觉处请为院主。觉一日唤院主。我闻你道。向南方行脚一遭。拄杖头不曾拨着一个会佛法底。你凭个甚么道理。兴化便喝。觉便打。化又喝。觉又打。兴化来日在法堂上。觉唤院主。我直下疑着你遮两喝。化依前又喝。觉便打。化又喝。觉又打。化云。我在三圣处学得个宾主句。总被师兄折倒了也。告师兄与某一个安乐法门。觉云。遮瞎驴来遮里纳败阙。脱下衲衣痛打一顿。

  镜清和尚示众云。有舟无楫亦不得。有楫无舟亦不得。舟楫俱备亦不得。亦不得亦不得。诸人作么生。有时云一人到亦不得。一人不到亦不得。二人俱到亦不得。不得亦不得。诸人作么生。此是妙中之妙。拂尽青霄。通霄不碍。

  杨岐和尚示众云。景色乍晴。物情舒泰。举步也千身弥勒。动用也随处释迦。文殊普贤总在遮里。众中有不受人谩底便道。杨岐和麸籴面。然虽如是。布袋里盛锥子。

  云门一日云。折半裂三针筒。鼻孔在甚么处。与我个个拈出来看。自代云。上中下。

  妙喜曰。倚门傍户弄精魂。

  四祖谓融禅师曰。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。河沙妙德总住心源。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。不离汝心。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。无三界可出。无菩提可求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。大道虚旷绝思绝虑。如是之法汝今已得。更无阙少。与佛何殊。更无别法。汝但任心自在。莫作观行亦莫澄心。莫起贪嗔莫怀愁虑。荡荡无碍任意纵横。不作诸善不作诸恶。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。快乐无忧。故名为佛。

  亮座主参马祖。祖问曰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。亮云不敢。祖曰将甚么讲。云将心讲。曰。心如工伎儿。意如和伎者。争解讲得经。亮抗声云。心既讲不得。虚空莫讲得么。祖曰却是虚空讲得。亮不肯便出。将下阶。祖召云座主。亮回首豁然大悟。便礼拜。祖曰。遮钝根阿师。礼拜作么。亮归寺告听众曰。某甲所讲经论谓无人及得。今日被马大师一问。平生工夫冰消瓦解。径入西山更无踪迹。

  雪峰悦和尚示众云。语不离巢道。焉能出盖缠。片云横谷口。迷却几人源。所以言无展事语不投机。承言者丧滞句者迷。汝等诸人到遮里凭何话会。良久云。欲得不招无间业。莫谤如来正法轮。又示众云。拂子吞却须弥山。寻常言论德山卓牌闹市里。作么生商量。良久云。官不容针。私通车马。

  大宁宽和尚示众云。从上来事。非从佛得不就祖求。丈夫禀性本自天真。动止含仪去来无著。如鱼在水任性浮沉。似鸟飞空都无挂碍。如斯说话谁是知音。良久云。一气不言含有像。万灵何处谢无私。僧问。教中云。始知众生本来成佛。为甚么有烦恼菩提。曰甘草甜黄连苦。僧云却成两个去也。曰你不妨会得好。问。既是一真法界。为甚么却有千差万别。曰根深叶盛。僧云未审还出得遮个也无。曰弄巧成拙。问。作止任灭。教中四病。后学之流如何趣向。曰。巧匠运斤斧。斫木不抨绳。

  龙华愚和尚示众云。摩腾入汉已涉繁词。达磨西来不守己分。山僧今日与么道。也是为佗闲事长无明。愚行脚时见五祖戒和尚。戒问不落唇吻一句作么生道。愚曰老老大大话头也不照顾。戒便喝。愚亦喝。戒拈棒。愚拍手下去。戒曰阇梨阇梨话在。愚将坐具搭肩上更不顾便下去。

  南泉和尚示众云。然灯佛道了也。若心相所思出生。诸法虚假皆不实。何以故。心尚无有云何出生诸法。犹如形影分别虚空。如人取声安置箧中。亦如吹网欲令气满。故老宿云。不是心。不是佛。不是物。且教你兄弟行履。据说十地菩萨住首楞严三昧。得诸佛秘密法藏。自然得一切禅定解脱神通妙用。至一切世界普现色身。或示现成等正觉转大法轮入般涅槃。使无量入毛孔。演一句经无量劫其义不尽。教化无量亿千众生得无生法忍。尚唤作所知愚。极微细所知愚。与道全乖。大难大难。珍重。

  南院和尚示众云。赤肉团上壁立千仞。有僧问。赤肉团上壁立千仞。岂不是和尚语。曰是。僧便掀倒禅床。院曰你看遮瞎汉乱做。僧拟议。院便打趁出。

  妙喜曰。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。

  龙山和尚问僧甚么处来。僧云老宿处来。曰老宿有何言句。僧云。说即千句万句。不说即一字也无。曰恁么即蝇子放卵。其僧礼拜。山便打。

  洞山价和尚迷路到龙山。因参礼次。山问。此山无路。阇梨向甚么处来。价云无路且置。和尚从何而入。曰我不曾云水。价云和尚住此山多少时邪。曰春秋不涉。价云。此山先住。和尚先住。曰不知。价云为甚么不知。曰我不从人天来。价却问如何是宾中主。曰长年不出户。云如何是主中宾。曰青天覆白云。云宾主相去几何。曰长江水上波。云宾主相见有何言说。曰清风拂白月。价又问和尚见个甚么道理便住此山。曰。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。直至如今没消息。因有颂云。三间茅屋从来住。一道神光万境闲。莫把是非来办我。浮生穿凿不相关。

  投子和尚示众云。汝诸人来遮里拟觅新鲜语句。攒花簇锦。口里贵有可道。我老人气力稍劣唇舌迟钝。汝若问我。我便随汝答对。也无玄妙可及于汝。亦不教汝挆根。终不说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。亦不存坐系缚。汝诸人变现千般。总是汝生解自担带。将来自作自受。遮里无可与汝。不敢诳諕汝。无表无里可得说似汝。诸人还知么。时有僧问表里不收时如何。曰汝拟向遮里挆根那。问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。曰演出大藏教。

  保宁勇和尚示众云。有个汉。怪复丑。眼直鼻蓝巉。面南看北斗。解使日午金乌啼。夜半铁牛吼。天地旋。山河走。羽族毛群失其所守。直得文殊普贤出此没彼。七纵八横。千生万受。蓦然逢着个黄面瞿昙。不惜眉毛再三与伊摩顶授记云。善哉善哉。大作佛事。希有希有。于是乎自家懡懡㦬㦬慞慞惶惶。藏头缩手。召云。大众。此话大行。何必更徒三十年后。

  晦堂和尚示众。击绳床一下云。一尘才起。大地全收。诸人耳在一声中。一声遍在诸人耳。若是摩霄俊鹘便合乘时。止泺困鱼徒劳激浪。

  赵州和尚示众云。法本不生。今则无灭。更不要道才语是生不语是灭。诸人。且作么生是不生不灭底道理。僧问草是不生不灭么。曰遮汉只认得个死语。问如何是丈六金身。曰。袖头打领。腋下剜襟。僧云学人不会。曰。不会。倩人裁。问如何是西来意。曰版齿生毛。问柏树子还有佛性也无。曰有。云几时成佛。曰待虚空落地时。云虚空几时落地。曰待柏树子成佛时。

  崔禅和尚在定州州衙内升座。拈起拄杖云。出来也打。不出来也打。有僧出云崔禅聻。崔禅掷下拄杖云。久立太尉珍重。

  僧问克符道者如何是宾中宾。曰。倚门傍户犹如醉。出言吐气不惭惶。如何是宾中主。曰。口念弥陀双拄杖。目瞽瞳人不出头。如何是主中宾。曰。高提祖印当机用。利物应知语带悲。如何是主中主。曰横按镆鎁全正令。太平寰宇斩痴顽。云。既是太平寰宇。为甚么却斩痴顽。曰。不许夜行刚把火。直须当道与人看。

  兴化和尚一日唤僧。僧应诺。曰到即不点。又唤一僧。僧云作么。曰点即不到。问四方八面来时如何。曰打中间底。僧礼拜。化云。大众。兴化昨日去赴个村斋。回到半路逢着一阵卒风暴雨。却去古庙里避得过。

  智门祚和尚示众云。南泉道。自小牧一头水牯牛。拟向溪东放。不免食佗国王水草。拟向溪西放。不免食佗国王水草。不如随分纳些些。总不见得。所以云门大师道。平地上死人无数。过得荆棘林是好手。直饶你截断凡圣极尽有无。也只是老鼠入饭瓮。未知有向上一窍在。时有僧问如何是向上一窍。祚便打云。我早是将一块屎蓦口抹了。汝更来咬我手作么。僧拟议。便趁下。

  清凉普明和尚示众云。祖师心法。洞贯十方今古恒然。法尔如是。如是之法不假修而自就。不假得而自圆。一切现成。名不动地。用而非有。不用非无。妙体湛然。恒常不变。体合妙用应备无为。映现重重无边色相。心无自性触事全彰。不动道场遍十方界。如斯境界略暂回光。背觉合尘妄为影事。此之事意如王大路。行之即是。假使不行亦在其路。如斯所论。犹是化门之说。若以举唱宗乘。只有一时散去好。

  仰山问三圣汝名甚么。三圣云我名慧寂。仰云慧寂是我。圣云我名慧然。仰山呵呵大笑。

  妙喜曰。两个藏身露影汉。殊不顾傍观者。

  临济和尚示众云。道流。佛法无用功处。只是平常无事。着衣吃饭屙屎送尿。困来即卧。愚人笑我智乃知焉。古人云。向外作工夫。总是痴顽汉。你且随处作主。立处皆真。一切境缘回换不得。纵有从来习气五无间业。皆为解脱大海。今时学禅者总不识法。犹如触草羊逢着安在口里。奴郎不辨宾主不分。如是之流邪心入道。即不得名为真出家人。正是凡俗人。夫出家者须辨得平常真正见解。辨佛辨魔。辨真辨伪。辨凡辨圣。若如是辨得。名真出家人。若魔佛不辨。正是出一家入一家。唤作造业众生。未得名为真出家人。只如今有个佛魔同体。若明眼道流魔佛俱打。你若爱圣憎凡。生死海里浮沉未有了日。时有僧问。如何是佛魔。乞垂开示。曰。你一念心疑处是佛魔。你若达得万法无生。心如幻化。更无一尘一法。处处清净。即无佛魔。佛与众生是染净二境。约山僧见处。无佛无众生。无古无今。得者便得。不勒时节。亦无修证。无得无失。一切时中更无别法。设有一法过此。我说如梦如幻。山僧所说只是道流。见今目前孤明历历地听法者。此人处处不滞。通彻十方。三界自在。入一切差别境不能回换。一刹那间透入法界。逢佛说佛。逢祖说祖。逢罗汉说罗汉。逢饿鬼说饿鬼。向一切处游履国土教化众生。未曾离一念。随处清净光透十方。万法一如。道流大丈夫儿。今日方知本来无事。只为你信不及。念念驰求。舍头觅头自不能歇。如圆顿菩萨入法界现身。向净土中厌凡忻圣如。此之流取舍未忘染净心在。如禅宗见解又且不然。直是见今更无时节。山僧说处皆是一期药病相治。总无实法。若如是见。是真出家。日消万两黄金。道流。莫取次被诸方老师印破面门。道我解禅解道。辩似悬河。皆是造地狱业。若是真正学道人。不见世间过。切急要求真正见解。若达真心悟性圆明方始了毕。问。如何是真正见解。乞再指示。曰。你但一切入凡入圣。入染入净。入诸佛国土。入弥勒楼阁。入毗卢遮那世界。处处皆现国土成住坏空。佛出于世。转大法轮。入无余涅槃。不见有去来相貌。求其生死了不可得。便入无生法界。处处游履国土。入华藏世界。尽见诸法全真。皆是实法。唯有听法。无依道人是诸佛之母。所以佛从无依生。若悟无依。佛亦无得。若如是见得。是真正见解。学人不了。执为名句。被佗凡圣名碍。所以障其道眼不得分明。只如十二分教皆是表显之说。学者不会。便向表显名句上生解。皆是依倚落在因果。未免三界生死。你欲得生死去住自由。即今识取听法底人无形无相无根无本无住处。活鱍鱍地。应是万般施设用处。只是无处。所以觅着转远求之转乖。号为秘密。道流。你莫认个梦幻伴子。迟晚中间便归无常。你向此世界中觅甚么物作解脱。觅取一口饭吃。补毳过时。且要访寻善知识。莫因循逐乐虚生浪死。光阴可惜。念念无常。粗则被地水火风。细则被生住异灭四大四相所逼。无有了期。道流。今时且要识取四种无相境。免被境缘摆扑。问如何是四种无相境。师曰。你一念心爱被水溺。你一念心嗔被火烧。你一念心疑被地碍。你一念心喜被风飘。若能如是辨得。不被境转。处处用境。东涌西没南涌北没。中涌边没边涌中没。履水如地履地如水。缘何如此。为达四大如梦如幻故。道流。你只今听法者不是你四大。能用你四大。若如是见得。便乃去住自由。约山僧见处。没嫌底法。你若憎凡爱圣。被圣凡境缚。有一般学人向五台山求文殊现。早错了也。五台山无文殊。你欲识文殊么。只你目前用处始终不异处处不碍。此个是活文殊。你一念心无差别光。处处总是普贤。你一念心能自在随处解脱。此是观音三昧法。互为主伴。显即一时显。隐即一时隐。一即三。三即一。如是解得。方始好看教。

  云门曰。十方国土中。唯有一乘法。且道自己在一乘法里一乘法外。自代云。入。

  妙喜曰。特地一场愁。

  白云端和尚示众云。佛身充满于法界。普现一切群生前。随缘赴感靡不周。而常处此菩提座。大众。作么生说个随缘赴感底道理。只于一弹指间尽大地含生根机一时应得周足。而未尝动着一毫头。便且唤作随缘赴感而常处此座。只如山僧此者受法华请。相次与大众相别去宿松县里开堂了。方归院去。且道还离此座也无。若道离则世谛流布。若道不离作么生见得个不离底。事莫是无边刹境自佗不隔于毫端。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么。又莫是一切无心一时自遍么。若恁么。正是掉棒打月。到遮里直须悟始得。悟后更须遇人始得。你道既悟了便休。又何必更须遇人。若悟了遇人底。当垂手方便之时。着着自有出身之路。不瞎却学者眼。若只悟得个干萝卜头底。不唯瞎却学者眼。兼自己动便先是犯锋伤手。你看我杨岐先师问慈明师翁道。幽鸟语喃喃。辞云入乱峰时如何答。云。我行荒草里。汝又入深村。进云官不容针更借一问。师翁便喝。进云好喝。师翁又喝。先师亦喝。师翁乃连喝两喝。先师遂礼拜。大众。须知悟了遇人者。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。却在千峰顶上握手。向千峰顶上相逢。却在十字街头握手。所以山僧尝有颂云。佗人住处我不住。佗人行处我不行。不是与人难共住。大都缁素要分明。山僧此者临行。解开布袋头。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。有眼底莫错怪好。珍重。

  大沩真如和尚示众云。古佛道。昔于波罗柰转四谛法轮。堕坑落堑。今复转最妙无上大法轮。土上加泥。如今还有不历阶梯独超方外者么。良久云。出头天外看。谁是个中人。僧问。大通智胜佛。十劫坐道场。为甚么不得成佛道。曰苦杀人。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。曰寒毛卓竖。云见后如何。曰额头汗出。

  黄龙南和尚示众云。时人住处我不住。时人行处我不行。于此了然明的旨。须会全身入火坑。以拂子画一画云。臭烟蓬㶿红焰炽然。眼未明者总在里许。从上古圣无非入生死坑中。向无明火里提拔有情。汝等诸人且如何入。若人入得。可谓在火不烧在水不溺。若入不得。非唯不能自利亦乃不能利佗。既不能自利利佗。圆顶方袍殊无利益。良久召大众。大众举头。乃云。牛头出。马头回。

  杨侍郎李驸马与唐明嵩和尚问答。问弥陀演化于西方。达磨传心于东土。胡来汉现水到渠成。五岳镇静以峥嵘。百谷朝宗而浩渺。一灵之性托境现形。三有之中凭何立命。嵩云。仙人无妇。玉女无夫。杨云尼剃头不复生子。嵩云。陕府铁牛能哮吼。嘉州大像念摩诃。李云侧跳上山巅。嵩云骑牛不着靴。广慧琏云。进象倒戈。汾阳昭云。端身裂面破。

  妙喜曰。月下看弄雪师子。

  问。玄沙不出岭。保寿不渡河。善财参知识五十三员。慧远结黑白一十八。士雪峰三度上投子。智者九旬讲法华。遮六个汉为复野干鸣。为复师子吼。速道速道。嵩云。水急鱼行涩。峰高鸟不栖。杨云泗州大圣。嵩云土上加泥更一重。李云舌上覆金钱。嵩云。半夜歌乐动。谁人得知音。广慧琏云。歌谣满路人皆望。汾阳昭云。看壁画人笑。

  妙喜曰。野干鸣。师子吼。

  问。风穴提印。南院传衣。昭公演化于西河。嵩师领徒于并垒。南宗之旨北土大兴。且道二师承谁恩力。嵩云。不入莲池浴。懒向雪山游。杨云清凉山里万菩萨。嵩云维摩会中诸圣集。李云背负干薪遭野火。嵩云口是祸门。广慧琏云。藏头白。海头黑。汾阳昭云。告天手捺地。嘘嘘。

  妙喜曰。猢狲骑鳖背。

  问。忉利透日月之上。四禅无风火之灾。三交驾铁牛之车。临汝握全提之印。猕猴有一面古镜。狸奴有万里神光。直下承当是何人也。嵩云。朝看东南暮看西北。杨云狸奴白牯却知有。嵩云淹杀冢头蒿。李云月里煮油铛。崇云石人腰带。广慧琏云。陈蒲鞋。周金刚。汾阳昭云。直裰又逢胡钉铰。

  妙喜曰。小出大遇。

  问。[○@尾]一切诸佛尽在里许。动即丧身失命。觑着两头俱瞎。拟议之时千山万水。直下会得也是炭库里坐地。有不惜眉毛者通个消息来。嵩云百杂碎。杨云平生不妄语。嵩云也要道过。李云出穴兔遭罥。嵩云。东西无滞碍。南北得自由。广慧琏云。振锡下泥犁。汾阳照云。穿山透石壁。鼻孔血淋淋。

  妙喜曰。自作自受。

  黄龙新和尚示众云。空谷传响。时时闻于未闻。色里胶清。处处见而无见。见既无见。闻所未闻。唤作无尽藏三昧门。无尽藏神通门。无尽藏智慧门。无尽藏解脱门。若能如是知见。如是信解。如是修证。如是悟入。我说是人达佛心宗入佛知见。既是入佛知见。为是能见见。为是所见见。若是所见见。且以何为能。若是能见见。且以何为所。若作能所二见。俱非佛乘。作么生是佛乘。是以如来非智。巧智者必以如来为宗。祖师非妙。得妙者必以祖师为旨。宗旨既分。清浊自明。既明清浊。体用双全。既全体用。得大自在。既得自在。灵峰宝剑常露现前。亦能杀人亦能活人。拟欲进前丧身失命。拟欲退后辜负当人。且道不进不退一句作么生道。良久云。涧松千载鹤来聚。月中丹桂凤凰栖。

  障蔽魔王领诸眷属一千年随金刚齐菩萨。觅起处不得。忽因一日得见。乃问云。汝当依何住。我一千年觅汝起处不得。菩萨云。我不依有住而住。不依无住而住。如是而住。法眼云。障蔽魔王不见金刚齐即从。只如金刚齐还见障蔽魔王么。

  妙喜曰。既觅起处不得。一千年随从底是甚么。金刚齐云。我不依有住而住。不依无住而住。如是而住。互相热谩。法眼道。障蔽魔王不见金刚齐即且从。只如金刚齐还见障蔽魔王么。恁么批判也是看孔着楔。即今莫有知得妙喜起处底么。随后咄云。寐语作么。

  襄州广德周和尚示众云。适来钟鼓未鸣时。诸上座便合知时。何用上来握节当胸。实为沉屈诸上座。既然如是。撒沙向诸人眼里去也。三世诸佛在诸上座鼻孔上转大法轮。看看。良久云。冬行春令。

  僧问汾州太子一和尚。如何是汾阳境。曰。贺鲁山头云雾叆。西河水急灌沧溟。如何是境中人。曰。郡尊行正令。切忌犯威风。如何是学人亲切处。曰端坐念实相。如何是转身处。曰街头巷尾。如何是着力处。曰千斤担子两头摇。僧云。三句已蒙师指示。未审向上还有事也无。曰有。云如何是向上事。师便打。问一曲无音韵如何和得齐。曰。三九二十七。篱头吹觱栗。僧云。宫商角徴非关妙。石人抚掌笑呵呵。曰同道方知。

  僧问唐州大乘果和尚。如何是从上来传底事。曰金盘托出众人看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天晴日出。僧云不会。曰雨下泥生。

  大愚芝和尚示众云。竖穷三际。横遍十方。拈起也帝释心惊。放下也地神胆战。不拈不放唤作甚么。自云。虾䗫。又示众云。三世诸佛不知有。狸奴白牯却知有。乃拈起拂子云。狸奴白牯总在遮里放光动地。何为如此。两段不同。

  妙喜曰。大愚若无后语。洎合被狸奴白牯换却眼睛。虽然如是。也未免秤锤蘸醋。

  芭蕉和尚示众云。如人行次。忽遇前面万丈深坑。背后野火来逼。两畔荆棘丛林。若也向前则堕坑落堑。若也退后则野火烧身。若转侧则被荆棘林碍。当与么时。作么生免得。若也免得。合有出身之路。若免不得。堕身死汉。

  临济和尚问院主甚么处去来。云州中粜黄米去来。济以拄杖画一画云还粜得遮个么。主便喝。济便打。典座至。济乃举似典座。座云院主不会和尚意。济云你又作么生。座礼拜。济又打。黄龙南云。院主下喝。不可放过。典座礼拜。放过不可。临济行令。归宗放过。二十年后。有人说破。

  南泉问座主讲得甚么经。云弥勒下生经。曰弥勒甚么时下生。云见在天宫未来。曰。天上无弥勒。地下无弥勒。洞山举问云居。居云天上无弥勒。地下无弥勒。未审谁与安名。山被问。直得禅床震动。乃云。膺阇梨。吾在云岩曾问老人。直得火炉震动。今日被子问。直得通身汗流。明安云。如今老僧举起也。有解问者。致将一问来。乃云。地动也。

  妙喜曰。禅床动火炉动地动即不无。遮三个老汉要见南泉。则直待弥勒下生始得。忽有个衲僧出来道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。却教甚么人下生。又作么生祇对。但向佗道。老僧罪过。

  雪窦和尚举古云。眼里着沙不得。耳里着水不得。忽若有个汉信得及把得住。不受人谩。祖佛言教是甚么热碗鸣声。便请高挂钵囊拗折拄杖。管取一员无事道人。又古人云。眼里着得须弥山。耳里着得大海水。一般汉受人商量。祖佛言教如龙得水似虎靠山。却须挑起钵囊横担拄杖。亦是一员无事道人。复云。恁么也不得。不恁么也不得。然后没交涉。三员无事道人中。要选一人为师。

  妙喜曰。三人中那个堪为走使。我要唤来洗脚。雪窦恁么。妙喜不恁么。忽有个衲僧出来道。好与一状领过。也怪佗不得。

  二十七祖般若多罗以南印度香至王所施无价宝珠问菩提达磨曰。此珠圆明。有能及此否。磨曰。此是世宝未足为上。于诸宝中法宝为上。此是世光未足为上。于诸光中智光为上。此是世明未足为上。于诸明中心明为上。此珠光明不能自照。要假智光光辨于此。既辨此已即知是珠。既知是珠即明其宝。若明其宝宝不自宝。若辨其珠珠不自珠。珠不自珠者。要假智珠而辨世珠。宝不自宝者。要假智宝以明法宝。然则师有其道其宝即现。众生有道心宝亦然。尊者叹其辩慧。乃复问曰于诸物中何物无相。曰于诸物中不起无相。又问于诸物中何物最高。曰于诸物中人我最高。又问于诸物中何物最大。曰于诸物中法性最大。尊者知是法嗣。后以正法眼藏付嘱。偈曰。心地生诸种。因事复生理。果满菩提圆。花开世界起。

  妙喜曰。说得道理好。归依佛法僧。

  杨岐甄叔禅师示众曰。群灵一源。假名为佛。体竭形消而不灭。金流朴散而常存。性海无风金波自涌。心灵绝兆万像齐照。体斯理者不言而遍历河沙。不用而功益玄化。如何背觉反合尘劳。于阴界中妄自囚执。

  石头和尚一日问庞居士曰。子自见老僧以来。日用事作么生。对曰。若问日用事。直下无开口处。头曰。知子恁么。方始问子。居士乃呈偈曰。日用事无别。唯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勿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丘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般柴。石头然之。

  法华举和尚示众云。一二三四五。任君颠倒举。露柱与灯笼。何曾成佛祖。不惜眉毛者。直下便道取。僧问未审道个甚么。曰。子已轻装外。瓶盂共毳袍。僧云正当与么时如何。曰。夜禅孤月冷。晨起片云高。僧拟议。曰会么。僧云不会。举遂作颂示之云。三十五十。何须更举。方圆变通。去除佛祖。佗未彰名。余不能取。

  鹫岭远和尚参长庆。庆问汝名甚么。曰明远。庆云那边事作么生。曰明远退两步。庆曰汝无端退两步作么。远无语。长庆代云。若不退步。争知明远。远乃省。后僧问无一法当前应用无亏时如何。远以手卓火。其僧有省。

  长爪梵志索世尊论议。谓世尊曰。我与世尊论义。我义若堕。我自斩首。世尊曰汝义以何为宗。志曰我以一切不受为宗。世尊曰是见受否。志拂袖而去。行至中路乃省。谓弟子曰。我当回去斩首谢世尊。弟子曰。人天众前幸当得胜。何以斩首。志曰。我宁于有智人前斩首。不于无智人前得胜。乃叹曰。我义两处负堕。是见若受。负门处粗。是见不受。负门处细。一切人天二乘皆不知我义堕处。唯有世尊诸大菩萨知我义堕。回至世尊前云。我义两处负堕。故当斩首谢世尊。佛言。我佛法中无如是事。汝当回心向道。于是同五百徒众一时投佛出家。证阿罗汉。天衣怀和尚颂云。是见若受破家门。是见不受共谁论。匾担蓦折两头脱。一毛头上现乾坤。

  洞山示众云。兄弟初秋夏末东去西去。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始得。又云。只如万里无寸草处。作么生去。后有僧举似石霜。霜云出门便是草。

  妙喜曰。不见道师子一滴乳迸散十斛驴乳。

  破灶堕和尚。不称名氏。言行叵测。隐居嵩岳。山坞有庙甚灵。屋下唯安一灶。远近祭祀不辍。烹杀物命甚多。师一日领侍僧入庙。以杖敲灶三下云。咄。此灶只是泥瓦合成。圣从何来。灵从何起。恁么烹杀物命。又打三下。灶乃倾堕。师曰破也堕也。须臾有一青衣峨冠设拜师前。师曰汝是何人。曰。我本此庙灶神。久受业报。今蒙禅师说无生法。得脱此处生天。特来致谢。师曰。是汝本有之性。非吾强言。神再拜而没。侍僧等问曰。某等久侍左右。未蒙方便指示。灶神得何径旨便得生天。师曰。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。圣从何来灵从何起。别也无道理为伊。侍僧等伫思。师曰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本有之性为甚么不会。侍僧等乃礼拜。曰。破也堕也。破也也堕也。侍僧等一时省悟。后有义丰禅师举似安国师。国师叹曰。此子会尽物我一如。可谓如朗月当空无不见者。难究伊语脉。

  临济问杏山。如何是露地白牛。山曰吽吽。济云哑却口那。山曰老兄作么生。济云遮畜生。山乃休。

  夹山和尚有小师随侍日久。遣令行脚游历禅肆。后闻师聚众道声振远。回归省觐问曰。和尚有如是奇特事。何不早向某甲说。山曰。汝蒸饭。我着火。汝行益。吾展钵。甚么处是辜负汝处。小师从此悟入。

  常禅师参六祖。祖问。从甚么处来。欲求何事。曰学人近往白峰山礼大通和尚。蒙示见性成佛之义。未决狐疑伏望和尚垂慈摄受。祖曰。彼有何言句。汝试举似于吾。与汝证明。常曰。到彼三月未蒙开示。为法切故独入方丈礼拜。哀请问如何是某本心本性。曰汝见虚空否。对曰见。彼曰汝见虚空有相貌否。对曰虚空无形有何相貌。彼曰汝之本性犹如虚空。返观自性了无一物可见。是名正见。了无一物可知是名真知。无有青黄长短但见本源清净觉体圆明。即名见性成佛。亦名极乐世界。亦名如来知见。学人虽闻此说。犹未决了。乞和尚诲示令无凝滞。祖曰。彼师所说犹存见知。故令汝未了。吾今示汝一偈曰。不见一法存无见。大似浮云遮日面。不知一法守空知。还如太虚生闪电。此之知见瞥然兴。错认何曾解方便。汝当一念自知非。自己灵光常显现。常闻偈心意豁然。乃述一偈曰。无端起知解。著相求菩提。情存一念悟。宁越昔时迷。自性觉源体。随照枉迁流。不入祖师室。茫然趣两头。

  琅邪觉和尚示众。拈起拄杖云。盘山道向上一路滑。南院道壁立千仞险。临济道石火电光钝。琅邪有定乾坤底句。各各高着眼。高着眼。卓拄杖下座。又示众云。句中荐得。游子返于故乡。意中荐得。方解事于尊堂。若然者须是转身吐气始得。若能如是。方解百尺竿头进步。句中无意意中无句。既能如是。且作么生转身吐气。若也不会。拄杖子为汝吐气去也。卓拄杖下座。

  云门曰。要识祖师么。以拄杖指曰。祖师在你头上?跳。要识祖师眼睛么。在你脚根下。又曰。遮个是祭鬼神茶饭。然虽如此。鬼神也无厌足。

  妙喜曰。不见道留惑润生。时有僧在傍咳嗽一声。妙喜曰。老汉恁么道有甚么过。僧拟议。便打。

  长沙岑和尚示众曰。我若一向举扬宗教。法堂前须草深一丈。我事不获已。所以向汝诸人道。尽十方世界是沙门一只眼。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。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。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。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。我常向汝诸人道。三世诸佛共尽法界众生。是摩诃般若光。光未发时。汝等诸人向甚么处委悉。光未发时尚无佛无众生消息。何处得山河国土来。时有僧问如何是沙门眼。曰长长出不得。又曰。成佛成祖出不得。六道轮回出不得。僧云未审出个甚么不得。曰昼见日夜见星。僧云学人不会。曰妙高山色青又青。

  妙喜曰。熟处难忘。

  灵树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千年田。八百主。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。曰郎当屋舍没人修。

  妙喜曰。愁人莫向愁人说。

  香严和尚在百丈会里。性识聪敏。参禅不得。百丈迁化后到沩山。山问我闻汝在百丈先师处。问一答十问十答百。此是汝聪明灵利意解识想生死根本。父母未生时试为我道一句看。香严被沩山一问直得茫然归寮。将平日看过底文字从头要寻一句可将酬对。竟不能得。乃自叹曰。画饼不可充饥。屡上堂头乞沩山说破。山云我若说似汝。汝已后骂我去。我说底是我底。终不干汝事。香严遂将平昔所集文字以火爇却曰。此生不学佛法也。且作个长行粥饭僧。免役心神。乃泣辞沩山。直过南阳。睹忠国师遗迹。遂憩止卓庵。一日芟除草木。因瓦砾击竹作声忽然省悟。遽归沐浴焚香遥礼沩山。赞云。和尚大悲。恩逾父母。当时若为我说破。何有今日之事。乃有一颂云。一击忘所知。更不假修持。动容扬古路。不堕悄然机。处处无踪迹。声色外威仪。诸方达道者。咸言上上机。沩山闻得曰此子彻也。仰山侍立次云。此是心机意识著述得成。待慧寂亲自勘过。仰山后见香严曰。和尚赞叹师兄发明大事。你试说看。严乃举前颂。仰云此是夙习记持而成。若有正悟发明。别更说看。严又成颂云。去年贫未是贫。今年贫始是贫。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。今年贫锥也无。仰云。如来禅许师兄会。祖师禅未梦见在。严复有一颂云。我有一机。瞬目视伊。若人不会。别唤沙弥。仰山乃报沩山云。且喜香严师兄会祖师禅也。

  妙喜曰。沩山晚年好则剧。教得遮一棚肉傀儡。直是可爱。且作么生是可爱处。面面相看手脚动。争知语话在他人。

  俱胝和尚住庵时。有一尼戴笠子直来。绕禅床一匝云。道得即放下笠子。俱胝无对。尼拂袖便行。俱胝云。何不且住。尼云道得即住。俱胝又无对。尼去后。自叹云。我虽是丈夫汉。而无丈夫志气。拟弃庵往诸方参寻。其夜山神告曰。不须下山。将有肉身大士来为和尚说法也。果旬日天龙和尚到庵。俱胝乃迎礼。具陈前事。天龙竖一指而示之。俱胝当下大悟。后凡有问只竖一指。有一供过童子。每见人问佗事。也竖指祇对。有人谓俱胝曰。和尚。遮童子也不可得。亦会佛法。凡有人问佗。皆如和尚竖指。俱胝闻得。一日潜将刀子放在袖中。唤童子近前来。闻你也会佛法是否。云是。俱胝曰如何是佛。童子便竖起指头。被俱胝一刀斫断。童子叫唤走出。俱胝遂唤童子且来。童子回头。俱胝曰如何是佛。童子不觉将起手。不见指头。忽然大悟。俱胝每云。我得天龙一指头禅。一生用不尽。琅邪觉和尚颂云。俱胝一指报君知。朝生鹞子搏天飞。若无举鼎拔山力。千里乌骓不易骑。

  三角和尚示众云。若论此事。贬上眉毛早是蹉过了也。时麻谷出问。眨上眉毛即不问。如何是此事。曰蹉过也。谷乃掀倒禅床。三角便打。长庆代云。悄然。

  妙喜曰。蹉过麻谷也不知。

  智门祚和尚示众云。三两日来好春雨。可谓霶?。凡夫见水是水。诸天见水是琉璃。鱼龙见水是窟宅。饿鬼见水是火。你衲僧家唤作甚么。若唤作水又同凡夫。见若唤作琉璃又同诸天。见若唤作窟宅又同鱼龙。见若唤作火又同饿鬼见。是你寻常还作么生。所以道若是得底人。道火不烧口道水不溺身。你每日吃饭还少得一粒么。又古人云。终日着衣吃饭未尝咬着一粒米。未尝挂着一缕丝。虽然如此。又须实到遮里始得。若未到遮田地。且莫掠虚。僧问。一切智智清净。还有地狱也无。曰阎罗不是鬼做。问如何是佛。曰蹋破草鞋赤脚走。云如何是佛向上事。曰拄杖头上挑日月。问莲花未出水时如何。曰莲花。云出水后如何。曰荷叶。

  首山念和尚示众云。要得亲切。第一莫将问来问。还会么。问在答处。答在问处。你若将问来问。老僧在你脚底。你若拟议则没交涉。时有僧出礼拜。山便打。僧问挂锡幽岩时如何。曰错。僧云错。山便打。

  白云祥和尚示众云。诸人会么。但向街头市尾屠儿魁侩地狱镬汤处会取。若恁么会。堪与人天为师为匠。若向衲僧门下。天地悬殊。更有一般底只向长连床上作好人去。汝道此两般人那个有长处。

  鲁祖寻常见僧来便面壁。南泉闻云。我寻常向师僧道。佛未出世时会取尚不得一个半个。佗恁么驴年去。保福问长庆。只如鲁祖节文在甚处。被南泉恁么道。庆云。退己让人。万中无一。

  妙喜曰。鲁祖不得南泉。几乎觑破壁。

  洛浦游历罢。直往夹山按山顶上卓庵经年。夹山知乃修书令僧驰往。浦接得便坐却。再展手索。僧无对。浦便打。云归去举似和尚。僧回举似夹山。山云。遮僧看书三日内必来。若不看书。斯人救不得。夹山却令人伺其出庵便与烧其居。果三日后出庵来。人谓曰庵中火起。浦亦不顾。直到夹山。见夹山不礼拜。乃当面叉手而立。山云。鸡栖凤巢。非其同类。出去。浦曰。自远趋风。请师一接。山云。目前无阇梨。此间无老僧。浦便喝。山云。住住。且莫草草忽忽。云月是同。溪山各异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。阇梨争教无舌人解语。浦伫思。山便打。兴化云。但知作佛。愁甚么众生。

  忠国师问禅客从何方来。曰南方来。师曰南方有何知识。曰知识颇多。师曰如何示人。曰彼方知识直下示学人即心是佛。佛是觉义。汝今悉具见闻觉知之性。此性善能扬眉瞬目。去来运用遍于身中。挃头头知挃脚脚知。故名正遍知。离此之外更无别佛。此身即有生灭心性。无始以来未曾生灭。身生灭者如龙换骨蛇脱皮人出故宅。即身是无常。其性常也。南方所说大约如此。师曰。若然者。与彼先尼外道无有差别。彼云。我此身中有一神性。此性能知痛痒。身坏之时神则出去。如舍被烧舍主出去。舍即无常舍主常矣。审如此者。邪正莫辨。孰为是乎。吾比游方多见此色。近尤盛矣。聚却三五百众目视云汉。云是南方宗旨。把佗坛经改换添糅鄙谭。削除圣意惑乱后徒。岂成言教。苦哉。吾宗丧矣。若以见闻觉知是佛性者。净名不应云法离见闻觉知。若行见闻觉知。是则见闻觉知。非求法也。僧又问。法华了义。开佛知见。此复若为。师曰。佗云开佛知见。尚不言菩萨二乘。岂以众生痴倒便同佛之知见邪。僧又问阿那个是佛心。师曰墙壁瓦砾是。僧曰。与经大相违也。涅槃云。离墙壁无情之物故名佛性。今云是佛心。未审心之与性为别不别。师曰。迷即别。悟即不别。曰。经云。佛性是常。心是无常。今云不别。何也。师曰。汝但依语而不依义。譬如寒月水结为冰。及至暖时冰释为水。众生迷时结性成心。众生悟时释心成性。若执无情无佛性者。经不应言三界唯心。宛是汝自违经。吾不违也。问。无情既有心性。还解说法否。师曰。佗炽然常说。无有间歇。曰某甲为甚么不闻。师曰汝自不闻。曰谁人得闻。师曰诸圣得闻。曰众生应无分邪。师曰。我为众生说。不为诸圣说。曰某甲聋瞽不闻无情说法。师应合闻。师曰我亦不闻。曰。师既不闻。争知无情解说法。师曰。赖我不闻。我若得闻。汝即不闻我说法。曰众生毕竟得闻否。师曰。众生若闻。即非众生。曰无情说法有何典据。师曰。不见华严云。刹说众生说三世。一切说众生是有情乎。曰。师但说无情有佛性。有情复若为。师曰无情尚尔况有情邪。曰。若然者。南方知识云见闻觉知是佛性。应不合判同外道。师曰。不道佗无佛性。外道岂无佛性邪。但缘见错。于一法中而生二见。故非也。曰。若俱有佛性。且杀有情即结业互酬。损害无情不闻有报。师曰。有情是正报。计我我所而怀结恨。即有罪报。无情是其依报。无结恨心。是以不言有报。曰。教中但见有情作佛。不见无情受记。且贤劫千佛孰是无情佛邪。师曰。如皇太子。未受位时唯一身尔。受位之后国土尽属于王。宁有国土别受位乎。今但有情受记作佛之时。十方国土悉是遮那佛身。那得更有无情受记邪。曰一切众生尽居佛身之上。便利秽污佛身。穿凿践蹋佛身。岂无罪邪。师曰。众生全体是佛。欲谁为罪。曰。经云。佛身无挂碍。今以有为窒碍之物而作佛身。岂不乖于圣旨。师曰。大品经云。不可离有为而说无为。汝信色是空否。曰佛之诚言那敢不信。师曰。色既是空。宁有挂碍。曰。众生佛性既同。只用一佛修行。一切众生应时解脱。今既不尔。同义安在。师曰。汝不见华严六相义云。同中有异。异中有同。成坏总别。类例皆然。众生佛虽同一性。不妨各各自修自得。未见佗食我饱。曰。有知识示学人。但自识性了无常时。抛却壳漏子。一边着灵台智性迥然而去。名为解脱。此复若为。师曰。前已说了。犹是二乘外道之量。二乘厌离生死欣乐涅槃。外道亦云吾有大患为吾有身。乃趣乎冥谛。须陀洹人八万劫余。三果人六四二万劫。辟支佛一万劫住空定中。外道八万劫住非非想中。二乘劫满犹能回心向大。外道还即轮回。曰佛性一种为别。师曰不得一种。曰何也。师曰或有全不生灭。或半生半灭半不生灭。曰孰为此解。师曰我此间佛性全无生灭。汝南方佛性半生半灭半不生灭。曰如何区别。师曰此则身心一如。身外无余。所以全不生灭。汝南方身是无常。神性是常。所以半生半灭半不生灭。曰和尚色身岂便同法身半不生灭邪。师曰汝那得入于邪道。曰学人早晚入邪道。师曰汝不见金刚经。色见声求皆行邪道。今汝所见不其然乎。曰某甲曾读大小乘教。亦见有说不生不灭中道正性之处。亦见有说此阴灭彼阴生。身有代谢而神性不灭之文。那得尽拨同外道断常二见。师曰。汝学出世无上正真之道。为学世间生死断常二见邪。汝不见肇公云。谭真则逆俗。顺俗则违真。违真故迷性而莫返。逆俗故言淡而无味。中流之人如存若亡。下士拊掌而笑之。汝今欲学下士笑于大道乎。曰。师不言即心是佛。南方知识亦尔。那有异同。师不应自是而非佗。师曰。或名异体同。或名同体异。因兹滥矣。只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。名异体同。真心妄心佛智世智。名同体异。缘南方错将妄心言是真心。认贼为子。有取世智称为佛智。犹如鱼目而乱明珠。不可雷同。事须甄别。曰若为离得此过。师曰。汝但子细返观阴入界处。一一推穷有纤毫可得否。曰。子细观之。不见一物可得。师曰汝坏身心相邪。曰。身心性离。有何可坏。师曰身心外更有物否。曰。身心无外。宁有物邪。师曰汝坏世间相邪。曰。世间相即无相。那用更坏。师曰。若然者。即离过矣。

  洞山到沩山问曰。顷闻忠国师有无情说法。良价未究其微。山曰。我遮里亦有。只是难得其人。曰便请和尚道。山曰。父母所生口。终不为子说。曰还有与师同时慕道者否。山曰。此去石室相连有云岩道人。若能拨草瞻风。必为子之所重。既到云岩。问。无情说法甚么人得闻。岩云无情得闻。曰和尚还闻否。岩云。我若闻。子则不闻吾说法也。曰某甲为甚么不闻。岩竖起拂子云还闻么。曰不闻。岩云。我说法汝尚不闻。岂况无情说法。曰无情说法该何典教。岩云。岂不见弥陀经云。水鸟树林悉皆念佛念法。无情草木互奏笙歌。洞山于此有省。乃述颂曰。也大奇。也大奇。无情说法不思议。若将耳听终难会。眼处闻声方得知。后辞云岩问。和尚百年后。或有人问。还邈得师真。如何祇对。岩良久云。但道只遮是。洞山沉吟。岩云。价阇梨。承当遮个事。大须审细。洞山不言便行。后因过水睹影方始顿悟。乃述颂云。切忌从佗觅。迢迢与我疏。我今独自往。处处得逢渠。渠今正是我。我今不是渠。应须恁么会。方得契如如。

  临济示众云。有一人论劫在途中不离家舍。有一人离家舍不在途中。阿那个合受人天供养。

  妙喜曰。贼身已露。

  叶县省和尚示众云。夫行脚禅流直须着忖。参学须具参学眼。见地须得见地句。方始有相亲分。始得不被诸境惑。亦不落于恶道。毕竟如何委悉。有时句到意不到。妄缘前尘分别影事。有时意到句不到。如盲摸象各说异端。有时意句俱到。打破乾坤界。光明照十方。有时意句俱不到。无目之人纵横走。忽然不觉落深坑。又示众云。宗师血脉。或凡或圣。龙树马鸣。天堂地狱镬汤炉炭。牛头狱卒。森罗万象日月星辰。佗方此土有情无情。以手画一画云。俱入此宗。此宗门中亦能杀人亦能活人。杀人须得杀人刀。活人须得活人句。作么生是杀人刀活人句。道得底出来对众道看。若道不得。即辜负平生。僧问己事未明以何为验。曰闹市里打静椎。云意旨如何。曰日午点金灯。

  真净和尚示众云。洞山门下有时和泥合水。有时壁立千仞。你诸人拟向和泥合水处见洞山。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处。拟向壁立千仞处见洞山。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处。拟向一切处见洞山。洞山且不在一切处。你不要见洞山。鼻索在洞山手里。拟瞌睡也把鼻索一掣。只见眼孔定动又不相识也。不要你识洞山。且识得自己也得。

  保福豁和尚。僧问家贫遭劫时如何。曰不能尽底。去云为甚么不能尽底去。曰贼是家亲。云。既是家亲。为甚么翻成家贼。曰。内既无应。外不能为。云忽然捉败功归何所。曰赏亦未曾闻。云恁么则劳而无功。曰功则不无。成而不处。云。既是成功。为甚么不处。曰。不见道太平本是将军致。不许将军见太平。

  妙喜曰。丝来线去弄精魂。

  鹿门谭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实际理地。曰。南赡部洲。北郁单越。云恁么则事同一家。曰隔须弥在。

  德山和尚示众云。于己无事则勿妄求。妄求而得之亦非得也。汝但于心无事。无事于心。则虚而灵空而妙。若毫端许言之本末者。皆为自欺。毫?系念。三涂业因。瞥尔情生。万劫羁锁。圣名凡号尽是虚声。殊相劣形皆为幻色。汝欲求之。得无累乎。及其厌之。又成大患。终而无益。

  大珠和尚示众曰。诸人幸自好个无事人。苦死造作要担枷落狱作么。每日至夜奔波道。我参禅学道。解会佛法。如此转无交涉也。只是逐声色走。有何歇时。贫道闻江西和尚道。汝自家宝藏一切具足。使用自在。不假外求。我从此一时休去。自己财宝随身受用。可谓快活。无一法可取。无一法可舍。不见一法生灭相。不见一法去来相。遍十方界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宝藏。但自子细观察自心。一体三宝常自现前。无可疑虑。莫寻思莫求觅。心性本来清净。故华严经云。一切法不生。一切法不灭。若能如是解。诸佛常现前。又净名经云。观身实相。观佛亦然。若不随声色动念。不逐相貌生解。自然无事去。莫久立。珍重。大众久而不散。珠曰。诸人何故在此不去。贫道已对面相呈。还肯休么。有何事可疑。莫错用心枉费气力。若有疑情一任诸人恣意早问。时有僧问。云何是佛。云何是法。云何是僧。云何是一体三宝。曰。心是佛。不用将佛求佛。心是法。不用将法求法。佛法无二。和合为僧。即是一体三宝。经云。心佛与众生。是三无差别。身口意清净。名为佛出世。三业不清净。名为佛灭度。喻如嗔时无喜。喜时无嗔。唯是一心。实无二体。本智法尔。无漏现前。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。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。性本清净不待修成。有证有修即同增上慢者。真空无滞应用无穷。无始无终。利根顿悟用无等等。即是阿耨菩提。心无形相即是微妙。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法身。性相体空即是虚空无边身。万行庄严即是功德法身。此法身者乃是万化之本。随处立名智用无尽。名无尽藏。能生万法。名本法藏。具一切智。名智慧藏。万法归如。名如来藏。经云。如来者即诸法如义。又云。世间一切生灭法。无有一法不归如也。维摩座主问。经云。彼外道六师等是汝之师。因其出家。彼师所堕。汝亦随堕。其施汝者不名福田。供养汝者堕三恶道。谤于佛。毁于法。不入众数。终不得灭度。汝若如是。乃可取食。今请禅师明为解说。珠曰。迷徇六根者。号之为六师。心外求佛。名为外道。有物可施。不名福田。生心受供。堕三恶道。汝若能谤于佛者。是不着佛求。毁于法者。是不着法求。不入众数者。是不着僧求。终不得灭度者。智用现前。若有如是解者。便得法喜禅悦之食。又问。般若经云。度九类众生皆入无余涅槃。又云。实无众生得灭度者。此两段经文如何通会。前后人说皆云。实度众生而不取众生相。常疑未决。请师为说。曰。九类众生一身具足。随造随成。是故无明为卵生。烦恼包裹为胎生。爱水浸润为湿生。歘起烦恼为化生。悟即是佛。迷号众生。菩萨只以念念心为众生。若了念念心体俱空。名度众生也。智者于自本际上度于未形。未形既空。即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。

  云门拈起拄杖举教曰。凡夫实。谓之有。二乘㭊。谓之无。缘觉谓之幻有。菩萨当体即空。衲僧见拄杖但唤作拄杖。行但行。坐但坐。总不得动着。

  妙喜曰。苦瓠连根苦。甜瓜彻蒂甜。

 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上

 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下

  径山大慧禅师 宗杲 集并着语

  后学黄叶庵沙门智舷校阅

  灵泉仁和尚。僧问如何是祖师意。曰。仰面独扬眉。回头自拍手。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。骑牛带席帽。过水着靴衫。

  大安山省和尚。僧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和尚道。曰我王库内无如是刀。问重重关锁信息不通时如何。曰争得到遮里。云到后如何。曰彼中事作么生。问如何是真中真。曰十字街头泥佛子。

  鹿门真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有盐无醋。如何是道人。曰口似鼻孔。云忽遇客来如何祇待。曰柴门草户谢汝经过。问如何是禅。曰鸾凤入鸡笼。云如何是道。曰藕丝牵大象。问劫坏时此个还坏也无。曰。临崖看浒眼。特地一场愁。问如何是和尚转身处。曰昨夜三更失却枕子。

 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。钻珍珠解玉板却易看。窟笼着楔却难。月色和云白。松声带露寒即不问。你诸人且道大目犍连共须菩提商量个甚么事。良久云。东家杓柄长。西家杓柄短。

  洞山初和尚示众云。洞山遮里寻常方丈内不似诸方一个上来一个下去。啾啾唧唧地衷私说底禅道佛法。尽是向你兄弟面前满口说满口道满口拈提满口栾拣。无你左遮右掩处。一时和底翻出。诸禅德。作么生委悉。汝试对众道看。譬如太末虫处处泊得。不能泊于火焰之上。被佗诸方老秃甜唇美舌说作配当。道遮个是禅。遮个是道。遮个是菩提涅槃。遮个是真如解脱。被丈二钉八尺楔楔在眼里。不知不觉。乍到洞山遮里。不知是何说话。会得么。直饶会得真如涅槃菩提解脱毫末无差。也被条绳子于脚跟下系却。不得出离。若是灵利衲僧。一咬咬断。作个脱洒衲僧。岂不快哉。若三咬两咬咬不断。准前打入骨董社里。有甚么出头时。洞山事不获已。傍地里为你着力。

  天童启和尚问伏龙和尚甚么处来。曰伏龙来。曰还伏得龙么。云不曾伏遮畜生。曰吃茶去。又简大德问。学人卓卓上来请师的的。曰我遮里一屙便了。有甚么卓卓的的。云。和尚恁么答话。更买草鞋行脚好。曰近前来。简近前。师曰只如老僧恁么对。过在甚处。简无对。师便打。

  夹山示众云。坐断主人公。不落第二见。北院通和尚出众曰。须知有一人不合伴。山曰犹是第二见。通掀倒禅床。山曰老兄作么生。曰某甲舌头烂却即向和尚道。通异日又问曰。目前无法。意在目前。不是目前法。非耳目之所到。岂不是和尚语。山曰是。通乃掀倒禅床叉手立地。山起来打一拄杖。通便下去。法眼云。是佗掀倒禅床何不便去。须待夹山打一棒了去。意在甚么处。

  六通绍和尚参涌泉。一日烧畬归。泉问去甚么处来。曰烧畬来。泉云火后事作么生。曰铁蛇钻不入。

  云盖罕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岳顶浪滔天。曰文殊正作闹。云正作闹时如何。曰不向机前展大悲。

  乾峰示众云。举一不得。举二放过。一着落在第二。云门出众云。昨日有人从天台来。却往径山去。峰云明日不得普请。

  妙喜曰。彼此扬家丑。赖遇无傍观者。

  慈明和尚示众云。法身无相应物现形。竖起拄杖云。遮个是拄杖。阿那个是法身。遮个葛藤且止。僧堂佛殿穿入汝等诸人鼻孔里去也。四大海水在汝头上。海龙王在汝指甲下。汝等还觉么。若觉去。昼行三千夜行八百。脚下烟生头上火起。若也不知。饥来吃饭困来眠。卓拄杖一下。

  乌石观和尚常闭门独坐。一日雪峰敲门便开。峰扭住云是凡是圣。观乃唾云。遮野狐精。推出复闭却门。峰云也只要识老兄。

  双岭真和尚问道吾。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。吾曰同道者方知。云和尚还知否。曰不知。云何故不知。曰。去。不识我语。

  道吾和尚始于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。师忽然省悟。后参关南常和尚印其所解。复游德山门下。凡上堂示徒。戴莲花笠。披襕执简。击鼓吹笛。口称鲁三郎。有时云。打动关南鼓。唱起德山歌。有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以简揖云诺。尝问灌溪曰作么生。溪云无位。曰莫同虚空么。云遮屠儿。曰有生可杀即不倦。

  径山諲和尚。僧问掩息如灰时如何。曰犹是时人功干。云干后如何。曰耕人田不种。云毕竟如何。曰禾熟不临场。

  杨岐会和尚示众云。雪雪。处处光辉明皎洁。黄河冻锁绝纤流。赫日光中须迸裂。须迸裂。那吒顶上吃蒺䔧。金刚脚下流出血。又示众云。蹋着秤锤硬似铁。哑子得梦向谁说。须弥顶上浪滔天。大洋海底遭火爇。

  胁尊者问童子云汝从何来。曰我心非往。祖云汝住何所。曰我心非止。祖云汝不定耶。曰诸佛亦然。祖云汝非诸佛。曰诸佛亦非。大愚芝云。祖师一问。童子一答。总欠会在。如今诸人作么生会。

  妙喜曰。直饶如今会得。更参三生六十劫。

  药山问石头。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。尝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。实未明了。伏望和尚慈悲指示。头云。与么也不得。不与么也不得。与么不与么总不得。汝作么生。山伫思。头云。子因缘不在此。江西有马大师。子往彼去。应为子说。山至彼。准前请问。马祖云。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。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。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是。有时教伊扬眉瞬目者不是。山于是有省。便作礼。马祖曰。子见个甚么道理。山云。某甲在石头时。如蚊子上铁牛。祖曰。汝既如是。宜善护持。一日祖曰子近日作么生。山曰。皮肤脱落尽。唯有真实在。祖曰。子之所得。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。既能如是。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。曰。某甲又是何者。敢言住山。祖曰。不然。未有长行而不住。未有长住而不行。欲益而无所益。欲为而无所为。宜作舟航莫久住此。山于是礼辞再返石头。一日坐次。石头来见乃问。汝在遮里作甚么。曰一物不为。头云恁么即闲坐也。曰若闲坐即为也。头云。汝道不为。不为个甚么。曰千圣亦不识。头乃有颂云。从来共住不知名。任运相将只么行。自古上贤犹不识。造次凡流岂可明。

  妙喜曰。物是实价。钱是足陌。

  佛鉴和尚示众云。十五日已前事。锦上铺花。十五日已后事。如海一沤发。正当十五日。大似一尺镜。照千里之像。虽则真空绝迹。其柰海印发光。任佗露柱开花。说甚佛面百丑。何故如此。到头霜夜月。任运落前溪。

  大愚芝和尚示众云。阇梨横吞巨海。老僧背负须弥。且道阇梨老僧相去多少。还会么。王令稍严。不许搀行夺市。僧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。曰四角六张。云意旨如何。曰八凹九凸。问如何是城里佛。曰十字街头石幢子。问如何是道。曰八斛四斗。云如何是道中人。曰煮粥炸饭。问如何是佛。曰锯解秤锤。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。白日烧地卧。夜间炙地眠。问。古人从苗辨地因语识人。学人上来请师辨。曰花光土地。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天寒日短。云达磨未来时如何。曰在西天。云来后如何。曰在唐土。

  真净和尚示众云。师子不食雕残。快鹰那打死兔。放出临济大龙。抽却云门一顾。遂拈拄杖云。龙行雨至。三草二木。

  沩山和尚一日侍立百丈。丈问谁。曰灵祐。丈云汝拨炉中有火否。山拨曰无火。丈躬起深拨得少火。举以示之云。此不是火。山乃开悟礼谢。陈其所解。丈曰。此乃暂时岐路耳。经云。欲识佛性义。当观时节因缘。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。方省己物不从他得。故祖师云。悟了同未悟。无心亦无法。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。本来心法元自备足。汝今既尔。善自护持。又一日侍百丈游山行到林间。丈曰典座还将得火来否。山云将得来。丈曰在甚么处。山乃拈一茎柴吹两吹度与百丈。丈曰如虫御木。

  妙喜曰。百丈若无后语。洎被典座热谩。

  船子和尚与同参道吾相别次。谓道吾曰。他后有灵利座主指一个来。遂于华亭泛一小舟。故时号船子和尚。后道吾到京口。遇夹山上堂。僧问如何是法身。山曰法身无相。云如何是法眼。曰法眼无瑕。道吾不觉失笑。山乃下座请问道吾。某甲适来祗对僧话必有不是。致令上座失笑。望上座不吝慈悲。吾曰。和尚一等出世。未有师在。华亭参船子和尚去。曰访得获否。吾曰。此人上无片瓦遮头。下无卓锥之地。山遂易服直造华亭。船子才见便问。大德住甚么寺。曰。似即不住。住即不似。曰不似又不似个甚么。曰不是目前法。曰甚处学得来。曰非耳目之所到。曰。一句合头语。万劫系驴橛。又问。垂丝千尺。意在深潭。离钩三寸。子何不道。山拟开口。船子便以篙打落水中。才上船又曰道道。拟开口又打。夹山忽然大悟。乃点头三下。船子曰。竿头丝线从君弄。不犯清波意自殊。山遂问。抛纶掷钓师意如何。曰。丝悬渌水。浮定有无之意。山曰语带玄而无路。舌头谈而不谈。曰。钓尽江波。金鳞始遇。山乃掩耳。船子曰如是如是。遂嘱曰。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。没踪迹处莫藏身。吾二十年在药山只明斯事。汝今既得。他后不得住城隍聚落。但向深山里钁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。无令断绝。夹山乃辞行。频频回顾。船子遂唤阇梨阇梨。夹山回首。船子竖起桡云。汝将谓别有。乃覆船入水而逝。

  白云端和尚示众。举云门拈三平颂云。即此见闻非见闻。唤甚么作见闻。无余声色可呈君。有甚么口头声色。个中若了全无事。有甚么事。体用无妨分不分。语是体。体是语。复拈拄杖云。拄杖是体。灯笼是用。是分不分。不见道一切智智清净。大众。云门只解依样画蛾眉。圆通则不然。即此见闻非见闻。无余声色可呈君。眼是眼。耳是耳。个中若了全无事。体用无妨分不分。四五百条花柳巷。二三千处管弦楼。僧问如何是佛。曰镬汤无冷处。如何是佛法大意。曰水底按葫芦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乌飞兔走。

  南院问风穴南方一棒作么生商量。穴云作奇特商量。穴却问南院此间作么生商量。院拈拄杖横按云。棒下无生忍。临机不见师。

  妙喜曰。风穴当时好大展坐具礼三拜。不然与掀倒禅床。乃回顾冲密曰。你道风穴当时礼拜即是。掀倒禅床即是。冲密云草贼大败妙。喜曰。你看遮瞎汉。便打。

  法华举和尚到大愚芝和尚处。愚问。古人见桃花。意作么生。曰曲不藏直。云。那个且从。遮个作么生。曰。大街拾得金。四邻争得知。云上座还知么。曰。路逢剑客须呈剑。不是诗人不献诗。云作家诗客。曰一条红线两人牵。云。玄沙道谛当甚谛当。又作么生。曰。海枯终见底。人死不知心。云却是。曰楼阁凌云势。峰峦叠翠层。复呈颂曰。凤返自腾霄汉去。灵云桃树老鸦栖。古今休颂桃花意。天上人间不可陪。

  赵州和尚示众云。金佛不度炉。木佛不度火。泥佛不度水。真佛内里坐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尽是贴体衣服。亦名烦恼。不问即无烦恼。且实际理地甚么处着。一心不生。万法无咎。汝但究理而坐二三十年。若不会。截取老僧头去。梦幻空花徒劳把捉。心若不异。万法一如。既不从外得。更拘执作甚么。如羊相似。乱拾物安向口里。老僧见药山和尚道。有人问着。但教合取狗口。老僧亦教合取狗口。取我是垢。不取我是净。如猎狗相似。专欲吃物。佛法在甚么处。遮里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。觅一个道人。无若与空王为弟子。莫教心病最难医。未有世界早有此性。世界坏时此性不坏。自从一见老僧后。更不是别人。只是个主人公。遮个更用向外觅作么。正恁么时。莫转头换脑。若转头换脑即失却去也。时有僧问。承师有言。世界坏时此性不坏。如何是此性。曰四大五阴。云。此犹是坏底。如何是此性。曰四大五阴。法眼云。是一个两个。是坏不坏。且作么生会。试断看。

  妙喜曰。军营里天王。

  大沩真如和尚示众云。汾州道。识得拄杖子。行脚事毕。乃拈拄杖云。遮个是拄杖子。那个是行脚事。直饶向遮里见得。于衲僧门下只是个脱白沙弥。若也不识。且向三家村里东卜西卜。忽然卜着也不定。

  子湖和尚门下立一牌。牌上书云。子湖有一只狗。上取人头。中取人心。下取人足。拟议则丧身失命。僧问如何是子湖一只狗。师曰嗥嗥。临济下二僧来参。方揭帘。师曰看狗。二僧回顾。师便归方丈。

  西天禁断钟鼓。故谓之沙汰。经于七日。提婆尊者运神通登楼撞钟。诸外道众一时共集至钟楼下。其门封锁。乃高声问楼上撞钟者谁。提婆曰天外道。曰天者谁。曰我。曰我者谁。曰你。曰你者谁。曰狗。曰狗者谁。曰你。曰你是谁。曰我。曰我是谁。曰天。如是往返七度。外道一众知自负堕。奏闻国王再鸣钟鼓大兴佛法。

  花药英和尚示众。蓦拈拄杖云。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。大觉世尊是真语者。实语者。如语者。不诳语者。不异语者。不赚汝诸人。还信得及么。喝一喝云。上无攀仰。下绝己躬。虚空大地。咸出心中。万里八九月。一身西北风。卓一卓。

  大颠和尚因石头问那个是汝心。曰见言语者是。头便喝出。经旬日间大颠复问。前者既不是。除此外何者是心。头云。除却扬眉瞬目。将心来。曰无心可得将来。头云元来有心。何言无心。无心尽同谤。大颠于言下悟入。

  妙喜曰。且道大颠悟得个甚么。

  白马山霭和尚。僧问如何是清净法身。曰井底虾蟆吞却月。问如何是白马正眼。曰面南看北斗。

  保宁勇和尚示众云。大方无外。大圆无内。无内无外圣凡普会。瓦砾生光须弥粉碎。无量法门百千三昧。拈起拄杖云。总在遮里。会么。苏噜苏噜㗭哩㗭哩。又示众云。真相无形示形显相。千怪万状自此而彰。喜则满面生光。怒则双眉陡竖。非凡非圣或是或非。人不可量天莫能测。直下提得未称丈夫。唤不回头且莫错怪。

  僧问石霜。咫尺之间为甚不睹师颜。霜曰我道遍界不曾藏。僧后问雪峰。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。峰云甚么处不是石霜。僧回举似石霜。霜云。遮老汉。着甚么死急。玄沙云。山头老汉蹉过也。

  云居膺和尚示众云。得者不轻微。明者不贱用。识者不咨嗟。解者无厌恶。从天降下则贫寒。从地涌出则富贵。门里出身易。身里出门难。动则埋身千丈。不动则当处生苗。一言迥脱独拔当时。言语不要多。多则无用处。

  姜山方和尚示众云。穿云不渡水。渡水不穿云。乾坤把定不把定。虚空放行不放行。横三竖四乍离乍合。将长补短即不无。汝诸人饭是米做一句子要且难道。良久云。私事不得官酬。僧问如何是一尘入正受。曰蛇㘅老鼠尾。云如何是诸尘三昧起。曰鳖咬钓鱼竿。云与么则东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。曰。堂前一碗夜明灯。帘外数茎青瘦竹。问诸佛未出世时如何。曰不识酒望子。云出世后如何。曰钓鱼船上赠三椎。

  德山圆明和尚示众云。但参活句。莫参死句。活句下荐得。千劫万劫永无疑滞。一尘一佛国一叶一释迦是死句。扬眉瞬目举指竖拂是死句。山河大地更无誵讹是死句。时有僧便问如何是活句。曰波斯仰面看。僧云恁么则不谬也。圆明便打。

  云门和尚问新到云。雪峰和尚道。开却路。达磨来也。我问你作么生。僧云筑着和尚鼻孔。门云。地神恶发。把须弥山一掴。?跳上梵天。拶破帝释鼻孔。你为甚么向日本国里藏身。僧云和尚莫谩人好。门曰筑着老僧鼻孔又作么生。僧无对。门曰将知你只是学语之流。

  妙喜曰。担一担懵懂。换得一檐骨董。无星秤子秤来。付与无知漆桶。且道无知漆桶将作何用。你若道得活脱句。许你亲见云门。

  开先智和尚示众曰。宗之与教。权道。佛之与祖。强名。受教传心俱为虚妄。求真觅实转更参差。若取自己自心为究竟。必有佗物佗人作对治。时有僧问如何则是。曰是则有非。云如何得入。曰汝何劫在外头。问如何是佛。曰汝唤那个作众生。云与么则无佛无众生也。曰遮众生。问如何是平常心。曰蜂虿狼贪。云与么则全众生心也。曰你道那个是平常心。云不会。曰汝佗后会去在。问四大何缘有形。曰你道虚空何缘无像。云到遮里却不会。曰我也不会。又曰。汝道汝不会。与我不会。是一是二。云乞和尚慈悲。曰我早晚曾骂辱汝。问如何是大道。曰我无小径。云如何是小径。曰我不知有大道。问和尚见处如何。曰非汝境界。云学人见处如何。曰取我处分又争得。云乞师指授。曰我长劫来不曾蒙蔽汝。

  五祖演和尚示众云。山僧昨日入城见一棚傀儡。不免近前看。或见端严奇特。或见丑陋不堪。动转行坐青黄赤白一一见了。子细看时。元来青布幔里有人。山僧忍俊不禁乃问长史高姓。佗道。老和尚。看便休。问甚么姓。大众。山僧被佗一句。直得无言可对。无理可伸。还有人为山僧道得么。昨日那里落节。今日遮里㧞本。又示众云。白云不会说禅。三门开向两边。有人动着关捩。两片东扇西扇。又举灵云悟桃花颂云。三十年来寻剑客。几回落叶又抽枝。自从一见桃花后。直至如今更不疑。玄沙云。谛当甚谛当。敢保老兄未彻在。说甚么谛当。更参三十年始得。

  睦州和尚示众云。汝等诸人还得个入头处也未。若未得个入头。须得个入头。若得个入头。已后不得辜负老僧。又云。明明向汝道尚自不会。岂况盖覆将来。时有僧出礼拜云某甲终不敢辜负和尚。曰早是辜负我了也。

  妙喜曰。咄。葛藤得也未。

  龙牙和尚示众云。参玄人须透祖佛始得。新丰和尚道。祖佛言教如生冤家。始有参学分。若透不得。即被祖佛谩去。僧便问祖佛还有谩人之心也无。曰汝道江湖还有碍人之意么。又曰。江湖虽无碍人之意。为时人过不得江湖。成碍人去。不得道江湖不碍人。祖佛虽无谩人之心。为时人透不得。祖佛成谩人去。不得道祖佛不谩人。若透得祖佛过。此人过却祖佛。若也如是。始体得祖佛意。方与向上人同。若也未透得。但学佛求祖。则万劫无有出期。僧便问如何不被祖佛谩去。曰道者直须自悟始得。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待石乌龟解语即向汝道。云乌龟语也。曰向汝道甚么。问古人得个甚么便休去。曰如贼入空屋。

  报慈屿和尚。僧问心眼相见时如何。曰向汝道甚么。问如何是实见处。曰丝毫不隔。云与么即见也。曰南泉甚好去处。问如何是西来意。曰昨夜三更送过江。问临机便用时如何。曰海东有果树头心。

  西川西禅和尚。僧问。佛是摩耶降。未审和尚是谁家子。曰水上卓红旗。问。三十六路。阿那个一路最妙。曰不出第一手。云忽被出头时如何。曰脊着地也不难。

  太原孚上座在雪峰掌浴室。玄沙和尚问讯雪峰次。峰云。我此间有个老鼠。今在浴室下。沙云待与和尚勘过。才去见孚上座打水次。乃云新到相看。孚云已相见了也。沙云甚么劫中曾相见来。孚云莫瞌睡。沙复去白雪峰云已勘破了也。峰云作么生勘。沙举前话。峰云汝着贼了也。

  妙喜曰。又勘破一个。

  朱世英待制尝以书问真净和尚云。佛法至妙。日用如何用心。如何体究。望慈悲指示。真净曰。佛法至妙无二。但未至于妙。则互有长短。苟至于妙。则悟心之人如实知自心究竟本来成佛。如实自在。如实安乐。如实解脱。如实清净。而日用唯用自心。自心变化把得便用。莫问是之与非。拟心思量早不知也。不拟心。一一天真。一一明妙。一一如莲花不着水。心清净超于彼。所以迷自心故作众生。悟自心故成佛。而众生即佛佛即众生。由迷悟故有彼此也。如今学道人多不信自心。不悟自心。不得自心明妙受用。不得自心安乐解脱。心外妄求禅道。妄立奇特。妄生取舍。纵修行。落外道二乘禅寂断见境界。所谓修行恐落断常坑。其断见者断灭却自心本妙明性。一向心外着空滞禅寂。常见者不悟一切法空。执着世间诸有为法以为究竟也。

  西堂藏和尚。有俗士问有天堂地狱否。曰有。云有佛法僧宝否。曰有。更有多问。尽答言有。云和尚恁么道莫错否。曰汝曾见尊宿来邪。云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。曰径山向汝作么生道。云佗道一切总无。曰汝有妻否。云有。曰径山和尚有妻否。云无。曰径山和尚道无即得。

  李尚书问僧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僧云。大师或说即心即佛。或说非心非佛。李云总过遮边。李却问西堂藏和尚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藏召尚书。李应诺。藏曰鼓角动也。

  泐潭兴和尚。南泉至。见兴面壁。泉乃拊兴背。兴问汝是阿谁。曰普愿。兴云如何。曰也寻常。云汝何多事。

  妙喜曰。也要验过。

  牛头山岩禅师。隋大业中为郎将。常以弓挂一滤水囊。随行所至汲用。累从大将征讨频立战功。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。入舒州皖公山从宝月禅师为弟子。尝在谷中入定。山水暴涨怡然不动。其水自退。有昔同从军者二人闻岩隐遁。乃共入山寻之。既见谓岩曰。郎将狂邪。何为住此。答曰。我狂欲醒。君狂正发。夫嗜色淫声。贪荣冒宠。流转生死。何由自出。二人感悟叹息而去。岩后入牛头山。谒融禅师发明大事。融谓曰。吾受信大师真诀。所得都亡。设有一法过于涅槃。吾说亦如梦幻。夫一尘飞而翳天。一芥堕而覆地。汝今已过此见。吾复何云。

  六祖闻僧举卧轮偈云。卧轮有伎俩。能断百思想。对境心不起。菩提日日长。祖曰。此偈未明心地。若依而行之。是加系缚。因示一偈曰。慧能没伎俩。不断百思想。对境心数起。菩提作么长。

  疏山和尚。有僧为造寿塔了来白疏山。山问汝将多少钱与匠人。僧云一切在和尚。山曰。为将三文钱与匠人。为将两文钱与匠人。为将一文钱与匠人。若道得与吾亲造塔。僧无对。罗山时在大庾岭住庵。其僧到。罗山问甚处来。云疏山来。罗山曰近日有何言句。僧举前话。罗山曰还有人道得否。僧云未有人道得。罗山曰。汝却回举似疏山道。大岭闻举云。若将三文钱与匠人。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。若将两文钱与匠人。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。若将一文钱与匠人。带累匠人眉须堕落。其僧便回举似疏山。山闻此语便具威仪望大岭礼拜叹云。将谓无人。大岭有古佛。放光射到此间。却向僧曰。汝去向大岭道。犹如腊月莲花。僧复持此语举似罗山。山曰早已龟毛长数丈。

  昔有僧到翠岩相看。值不在。遂看主事。事云参见和尚也未。曰未。事乃指狗子云。上人要见和尚。但礼拜遮狗子。僧无语。后翠岩归闻得乃云。作么生免得与么无语。云门云。欲观其师。先观弟子。

  妙喜曰。当时若作遮僧。便礼狗子一拜。

  十八祖伽耶舍多至月氏国。见十九祖鸠摩罗多。问是何徒众。祖云是佛弟子。彼闻佛号心神竦然。即时闭户。祖良久扣其门。彼曰此舍无人。祖曰答者是谁。彼闻语异遽开门。汾州昭代云。泊合忘却。

  疏山仁和尚手握木蛇。有僧问手中是甚么。山提起曰曹家女。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尺五头巾。曰如何是尺五头巾。曰圆中取不得。又举香严语问镜清。肯重不得全道者作么生会。清云全归肯重。曰肯重不得全又作么生。清云个中无肯路。曰始惬病僧意。

  韶山普和尚因遵布衲到山下相见。遵便问韶山路向甚处去。山以手指曰。呜。那青青黯黯处去。遵近前把住云。久向韶山。莫便是否。曰。是即是。阇梨有甚事。云。拟伸一问。师还答否。曰。想君不是金牙作。争解弯弓射尉迟。云。凤凰直入烟霄内。谁怕林间野雀儿。曰当轩画鼓从君击。试展家风似老僧。云。一句迥超千圣外。松萝不与月轮齐。曰。饶君直出威音外。犹较韶山半月程。云未审过在甚么处。曰倜傥之词时人知有。云。与么则真玉泥中异。不拨万机尘。曰鲁般门下徒施巧妙。云。某甲只与么。和尚又如何。曰。玉女夜抛梭。织锦于西舍。云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。曰。耕夫制玉漏。不是行家作。云。此犹是文言。作么生是和尚家风。曰。横身当宇宙。谁是出头人。山复曰。阇梨有冲天之气。老僧有入地之谋。阇梨横吞巨海。老僧背负须弥。阇梨按剑上来。老僧亚枪相待。向上一路速道速道。遵云明镜当台请师一鉴。曰不鉴。云为甚不鉴。曰浅水无鱼徒劳下钓。遵无语。山便打。

  妙喜曰。笑杀睦州陈尊宿。

  琅邪觉和尚示众。举僧问马祖如何是佛。曰即心是佛。云如何是道。曰无心是道。云佛与道相去多少。曰佛如展手。道如握拳。古人方便即不无。山僧遮里也有些子。若无人买。山僧自卖自买去也。如何是佛。岩前多瑞草。如何是道。涧下足灵苗。佛与道相去多少。数片白云笼古寺。一条绿水绕青山。又示众。举先梁山云。南来者与三十棒。北来者与三十棒。然虽如是。不当宗乘。梁山好一片真金。将作顽铁卖却。琅邪即不然。南来者与三十棒。北来者与三十棒。从教天下衲僧贬剥。

  泐潭准和尚示众云。欲识佛性义。当观时节因缘。记得昔日僧问云门。如何是云门一曲。门云腊月二十五。僧云唱者如何。曰且缓缓。诸禅德。遮个岂不是时节。且作么生会云门意。云门一曲。清声透处。该括十方。和者难齐。非同六律。所以道东家唱歌。西家不得默坐。宝峰今日快便难逢。也唱一遍供养大众。谛听谛听。乃引声唱云。啰啰哩。哩哩啰。天寒且唱一半。归堂吃茶。又社日示众云。万般施设不如常。又不惊人又久长。如常恰似秋风至。无意凉人人自凉。甜瓜彻蒂甜。苦瓠连根苦。今朝四海九州人尽拜社翁并社母。唯有七十二候年王。冷地里觜卢都一场莽卤。

  打地和尚自江西领旨。自晦其名。凡学者致问。唯以棒打地而示之。时谓之打地和尚。一日被僧藏却棒。然后问。师回头寻棒不见乃云。若在遮里。洎着一棒。有问门人曰。只如和尚每有人问便打地。意旨如何。门人即于灶底取柴一片掷在釜中。

  妙喜曰。养子不及父。家门一世衰。

  谷山问秀溪和尚。声色纯真。如何是道。溪曰乱道作么。山却从东边过西边立。溪曰若不恁么即祸事也。山却过东边。溪乃下禅床。方行两步被谷山捉住云。声色纯真事作么生。溪便掌。山云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。溪曰要谷山老汉作么。谷山呵呵大笑三声。

  华林和尚有僧来参。方展坐具。林曰缓缓。僧云和尚见甚么。曰。可惜许。磕破钟楼。其僧从此悟入。

  黄檗慧和尚参疏山仁和尚。初到时正值坐法堂受参。慧先顾视大众然后致问曰。刹那便去时如何。山曰。逼塞虚空。汝作么生去。慧曰逼塞虚空。不如不去。山便休。慧下堂参第一座。座曰。适观上座祇对和尚。语甚奇特。慧曰此乃率尔实自偶然。敢望慈悲开示愚迷。座曰一刹那间还有拟议否。慧于言下大悟。

  盘山和尚在马大师会下出街中教化。忽见一客人买猪肉谓屠者曰。精底割一斤来。屠者放下刀叉手云。长史。那个不是精底。山于此有省。后一日出门见人舁丧。歌郎振铃云。红轮决定沉西去。未委魂灵往那方。幕下孝子哭云。哀哀。山乃大悟。踊跃而归。马祖印其所证。山临迁化谓众曰。还有人邈得吾真否。众或写得真呈。皆不契。时普化出云。某甲邈得和尚真。山云呈似老僧看。化乃打筋斗而出。山云遮厮儿向后甚么处掣风颠去。

  夹山会下有僧到石霜。才跨门便云不审。霜曰不必阇梨。僧云恁么则珍重。其僧又到岩头处。依前云不审。头嘘一声。僧云恁么则珍重。僧方回身。头曰虽是后生亦能管带。其僧归举似夹山。山上堂云。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着。僧举了。山云。大众。还会么。众无对。山云。若无人道得。老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。石霜虽有杀人刀。且无活人剑。岩头亦有杀人刀。亦有活人剑。

  妙喜曰。痴人面前不得说梦。

  五祖演和尚示众云。一向恁么去。路绝人稀。一向恁么来。辜负先圣。去此二途。祖佛不能近。设使与白云同生同死。亦未称平生。何也。凤凰不是凡间鸟。不得梧桐誓不栖。又示众云。恁么恁么。鰕跳不出斗。不恁么不恁么。弄巧成拙。软似铁。硬如泥。金刚眼睛十二两。衲僧手里秤头低。有价数。没商量。无鼻孔底将甚么闻香。僧问如何是临济下事。曰五逆闻雷。云如何是云门下事。曰红旗闪烁。云如何是曹洞下事。曰驰书不到家。云如何是沩仰下事。曰断碑横古路。僧礼拜。演云何不问法眼下事。云留与和尚。曰巡人犯夜。

  长庆棱和尚参灵云。棱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云曰。驴事未去。马事到来。棱如是往来雪峰玄沙二十年间不明此事。一日卷帘忽然大悟。乃有颂曰。也大差。也大差。卷起帘来见天下。有人问我解何宗。拈起拂子劈口打。峰举谓玄沙曰。此子彻去也。沙云。未可。此是意识著述。更须勘过始得。至晚众僧上来问讯。峰谓棱曰。备头陀未肯汝在。汝实有正悟对众举来。棱又有颂云。万象之中独露身。唯人自肯乃方亲。昔时谬向途中觅。今日看来火里冰。峰乃顾沙曰。不可更是意识著述。后乃住长庆会下。有匡桶头常与众僧说话。一日棱入寮见乃问曰。你每日口唠唠作甚么。匡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。棱曰恁么则磨弓发箭去。曰专待尉迟来。棱曰尉迟来后如何。云待伊筋骨遍地眼睛突出。棱便出去。

  蒙山明禅师因趁卢行者至大庾岭。行者见明至。即置衣钵于石上曰。此衣表信。可力争耶。任君将去。明遂举之。如山不动。踟蹰悚栗乃曰。我来求法。非为衣也。愿行者开示。祖曰。不思善。不思恶。正与么时。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。明当下大悟。遍体汗流。泣泪作礼问曰。上来密语密意外。还更有意旨否。祖曰。我今与汝说者即非密也。汝若返照自己面目。密却在汝边。明曰。某甲虽在黄梅随众。实未省自己面目。今蒙指示入处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。今行者即是某甲师也。祖曰。汝若如是。则吾与汝同师黄梅。善自护持。

  多福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。曰一茎两茎斜。云学人不会。曰三茎四茎曲。

  妙喜曰。饶汝一茎两茎斜。三茎四茎曲。还我多福一丛竹。又如何话会。

  首山念和尚。僧问万机丧尽时如何。曰死水不藏龙。云动转后如何。曰碧眼胡僧笑点头。问如何是正修行路。曰贫儿不杂食。云撒手归家去也。曰香臭不曾闻。问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。曰。塞北风霜紧。江南雪不寒。问。承古有言。自从一见桃花后。直至而今更不疑。意旨如何。曰三尺杖子两人舁。云还许学人舁也无。曰放下着。问如何是真如体。曰敲砖打瓦。云此意如何。曰切忌蹋着。问如何是学人本来身。曰牵牛不入市。

  真净和尚示众云。洞山门下要行便行要坐便坐。钵盂里屙屎。净瓶中吐唾。执法修行如牛拽磨。又示众云。头陀石被莓苔裹。掷笔峰遭薜荔缠。罗汉院一年度三个行者。归宗寺里参退吃茶。僧问如何是佛。师呵呵大笑。僧云何笑之有。云我笑汝随语生解。云偶然失利。师遂高声云。不得礼拜。僧便归众。师复笑云。随语生解。

  明招和尚因到泉州坦长老处。坦云。夫参学。一人所在亦须到。半人所在亦须到。招便问。一人所在即不问。作么生是半人所在。坦无语。后却令小师问招曰。你欲识半人所在么。也只是个弄泥团汉。

  深明二上座因到淮河。见人牵网有鱼透出。深曰。明兄。俊哉。一似个衲僧。明曰。虽然如此。争似当初不撞入网罗好。深曰。明兄。汝欠悟在。明至半夜方省。

  妙喜曰。明上座省得底。且道是网罗里底。是出网罗底。

  岩头同雪峰钦山辞德山。山问甚么处去。曰暂辞和尚下山去。山云子佗后作么生。头曰不忘和尚。山云子凭何有此语。头曰。岂不闻道智与师齐减师半德。智过于师方堪传授。山云。如是如是。善自护持。于是三人取辞。钦山到澧州先住。二人到鳌山阻雪。岩头每日祇是打睡。雪峰一向坐禅。峰唤云。师兄师兄且起。只管打睡。头便喝曰。噇眠去。每日床上恰似个七村里土地。佗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。峰自点胸云。某甲遮里未稳在。不敢自谩。头曰。我将谓汝异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。犹作遮个语话。若实如此。据汝见处一一说来。看峰云。初到浙中见盐官和尚举色空义得个入处。头曰。此去三十年切忌举着。峰云。又因见洞山和尚过水悟道颂有个省处。头曰。若恁么。自救也未彻在。峰云。又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。德山打一棒云。道甚么。我此时豁然如桶底脱。头喝曰。汝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。峰云如何即是。头曰。佗后若欲播扬大教。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。与我盖天盖地去。峰于言下大悟。跳下礼拜起来连声云。师兄。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

  韶国师在众时问龙牙。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时如何。牙曰道者合如是。韶经十七次问。牙云。道者。若为汝说。恐汝已后骂我去在。韶后住天台通玄峰。因澡浴次忽省前话。便具威仪焚香望龙牙礼拜云。当时若与我说破。我今日定骂佗也。

  妙喜曰。即今也不少。

  达禅师礼拜六祖头不至地。祖呵曰。礼不投地。何如不礼。汝心中必有一物。蕴习何事邪。曰念法华经已及三千部。祖曰。汝若念至万部。得其经意不以为胜。则与吾偕行。汝今负此事业都不知过。听吾偈曰。礼本折慢幢。头奚不至地。有我罪即生。亡功福无比。祖又曰。汝名甚么。对曰名法达。祖曰。汝名法达。何曾达法。复说偈曰。汝今名法达。勤诵未休歇。空诵但循声。明心号菩萨。汝今有缘故。吾今为汝说。但信佛无言。莲华从口发。师闻偈悔过曰。而今而后当谦恭一切。惟愿和尚大慈略说经中义理。祖曰。汝念此经。以何为宗。师曰。学人愚钝。从来但依文诵念。岂知宗趣。祖曰。汝试为吾念一遍。吾当为汝解说。师即高声念经。至方便品。祖曰。止。此经元来以因缘出世为宗。纵说多种譬喻。亦无越于此。何者。因缘唯一大事。一大事即佛知见也。汝慎勿错解经意。见佗道开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见。我辈无分。若作此解。乃是谤经毁佛也。彼既是佛。已具知见。何用更开。汝今当信佛知见者。只汝自心。更无别体。盖为一切众生自蔽光明。贪爱尘境。外缘内扰。甘受驱驰。便劳佗从三昧起。种种苦口劝令寝息。莫向外求。与佛无。二故云开佛知见。汝但劳劳执念谓为功课者。何异?牛爱尾也。师曰。若然者。但得解义不劳诵经邪。祖曰。经有何过。岂障汝念。只为迷悟在人。损益由汝。听吾偈曰。心迷法华转。心悟转法华。诵久不明己。与义作仇家。无念念即正。有念念成邪。有无俱不计。长御白牛车。师闻偈再启曰。经云。诸大声闻乃至菩萨皆尽思度量。尚不能测于佛智。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见。自非上根未免疑谤。又经说三车。大牛之车与白牛车如何区别。愿和尚再垂宣说。祖曰。经意分明。汝自迷背。诸三乘人不能测佛智者。患在度量也。饶伊尽思共推转加悬远。佛本为凡夫说。不为佛说。此理若不肯信者。从佗退席。殊不知坐却白牛车。更于门外觅三车。况经文明向汝道。无二亦无三。汝何不省三车是假。为昔时故。一乘是实。为今时故。只教汝去假归实。归实之后实亦无名。应知所有珍财尽属于汝。由汝受用。更不作父想。亦不作子想。亦无用想。是名持法华经。从劫至劫手不释卷。从昼至夜无不念时也。师既蒙启发。踊跃欢喜。以偈赞曰。经诵三千部。曹溪一句亡。未明出世旨。宁歇累生狂。羊鹿牛权设。初中后善扬。谁知火宅内。元是法中王。祖曰。汝今后方可名为念经僧也。

  玄沙和尚问雪峰。某甲如今大用去。和尚作么生。峰遂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。沙遂作斫牌势。峰曰。汝亲在灵山。方得如此。沙云也祇是自家事。

  妙喜曰。祇许老胡知。不许老胡会。

  渐源随侍道吾往吊慰。源乃拊棺云。生邪死邪。吾曰生也不道。死也不道。源云为甚不道。吾曰不道不道。回至中路。源云。和尚快与某甲道。若不道。打和尚去也。吾曰。打即任打。道即不道。源便打。吾归院曰。汝宜离此去。恐知事得知不便。源至石霜。举前话请益。霜曰。生也不道。死也不道。源云为甚不道。霜曰不道不道。源于此有省。道吾迁化后。源将锹子于法堂上从西过东从东过西。霜曰作甚么。源云觅先师灵骨。霜曰。洪波浩渺白浪滔天。觅甚么先师灵骨。源云正好着力。霜曰。遮里针劄不入。着甚么力。源持锹肩上便出。保宁勇和尚颂云。终日挨门复倚楼。几回明镜照梳头。一从事得潘郎后。也解人前不识羞。

  晦堂和尚示众云。不与万法为侣。即是无诤三昧。便恁么去时。争柰弦急则声促。若能向紫罗帐里撒真珠。未必善因而招恶果。又示众云。碍处非墙壁。通处没虚空。若能如是会。心色本来同。拂子是色。那个是心。灵利汉才闻举着。隔墙见角早知是牛。更若拟议思量。白云千里万里。

  灵云和尚因长生问。混沌未分时如何。曰灵柱怀胎。云分后如何。曰如片云点太清。云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。云不对。生云恁么则含生不来也。云亦不对。生云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。曰犹是真常流注。生云如何是真常流注。曰似镜常明。云未审向上还有事也无。曰有。生云如何是向上事。曰打破镜来与汝相见。

  云门和尚有时云。灯笼是你自己。把钵盂噇饭饭不是自己。有僧便问。饭是自己时如何。门云遮野狐精。三家村里汉。复云。来来。不是你道饭是自己。云是。曰驴年梦见三家村里汉。

  妙喜曰。用尽自己心。笑破佗人口。

  石门聪和尚示众云。第一句道得。石里迸出。第二句道得。挨拶将来。第三句道得。自救不了。又示众云。五白猫儿爪距狞。养来堂上绝虫行。分明上树安身法。切忌遗言许外生。作么生是许外生底句。莫错举。僧入室问。正当与么时还有师也无。曰。灯明连夜照。甚处不分明。僧云毕竟事如何。曰来日是寒食。问。古人急水滩头毛毬子。意旨如何。曰云开月朗。问。急水滩问连底石。意旨如何。曰屋破见青天。云屋破见青天意旨如何。曰通上彻下。

  报慈闻鸠子鸣乃问僧是甚么声。云鹁鸠声。慈曰欲得不招无间业。莫谤如来正法轮。

  洞山初和尚牛儿颂。自牧一牛儿。出入无栏圈。放在芳草中。毛色方能显。朝去无人趁。暮归无人唤。其力不可当。有角无鼻绻。不使任从伊。使着随人转。天下无荒田。尽是此牛变。有人若觅伊。走去天涯畔。牵来似诸人。问汝见不见。

  云峰悦和尚示众。举教中道。此见及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。又道。林木池沼皆演法音。交光相罗如宝丝网。奇怪。诸禅德。古圣与么说话。唤作回首尘劳曲开方便。所以道。如我按指海印发光。汝暂举心尘劳先起。会么。拂子且将挥世界。拄杖权为答话人。以拂子击一击。又示众云。有情之本依智海以为源。含识之流总法身而为体。只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。达本情亡知心体合。诸禅德。会么。古佛与露柱相交。佛殿与天王斗额。若也不会。单重交拆。

  庞居士问马祖曰。不昧本来人。请师高着眼。祖直下觑。士曰。一种没弦琴。唯师弹得妙。祖直上觑。士乃作礼。祖归方丈。士随后入曰。弄巧成拙。

  妙喜曰。马师觑上觑下即不无。争柰昧却本来人。居士虽然礼拜。浑仑吞个枣。马祖归方丈。士随后入云弄巧成拙。救得一半。

  药山和尚示众云。祖师只教汝保护。若贪嗔起来。切须防禁。莫教枨触。是你欲知枯木石头。却须担荷。实无枝叶可得。虽然如此。更宜自看。不得绝却言语。我今为汝说遮个语。显无语底。佗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。时有僧问云何有六趣。师云。我此要轮。虽在其中。元来不染。问不了身中烦恼时如何。师曰烦恼作何相状。我且要你考看。更有一般底只向纸背上记持言语。多被经论惑。我不曾看经论册子。汝只为迷事走失自家不定。所以便有生死心。未学得一言半句一经一论。便说与么菩提涅槃世摄不摄。若如此解即是生死。若不被此得失系缚便无生死。汝见律师说甚么尼萨耆.突吉罗。最是生死本。虽然与么。穷生死且不可得。上至诸佛下至蝼蚁尽有此。长短好恶大小不同。若也不从外来。何处有间汉掘地狱待你。你欲识地狱道。只今镬汤煎煮者。是欲识饿鬼道。只今多虚少实不令人信者是。欲识畜生道。见今不识仁义不辨亲疏者是。岂非披毛戴角斩割倒悬。欲识人天。只今清净威仪持瓶挈钵者是。切须保任。免堕诸趣。第一不得弃遮个。遮个不是易得。须向高高山顶立。深深海底行。此处行不易。方有少分相应。如今出头来。尽是多事人。觅个痴钝汉不可得。莫只记册子中言语。以为自己见知。见佗不解者便生轻慢。此辈尽是阐提外道。此心直不中。切须审悉。与么道犹是三界边事。莫在衲衣下空过。到遮里更微细在。莫作等闲。须知珍重。

  翠岩和尚。僧问。凡有言句尽是点污。如何是向上事。曰凡有言句尽是点污。问古人拈椎竖拂意旨如何。曰邪法难扶。问僧繇为甚么写志公真不得。曰作么生合杀。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。曰药山再三叮嘱。

  广慧真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广慧境。曰山寺前头资庆后。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锨爬钁子。风穴一日问真园头。会昌沙汰时。护法善神向甚么处去。曰常在阛阓中。要且无人见。穴云汝彻也。

  妙喜曰。汝道风穴自彻也未。

  黄龙玑和尚。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琉璃钵盂无底。问如何是君王剑。曰不伤万类。云佩者如何。曰血溅梵天。云大好不伤万类。玑便打。问毛吞巨海芥纳须弥。不是学人本分事。如何是学人本分事。曰封了合盘市里揭。问急切相投请师通信。曰火烧裙带。问如何是大疑底人。曰对坐盘中弓落盏。云如何是不疑底人。曰再坐盘中弓落盏。问风恬浪静时如何。曰百尺竿头五两垂。

  李尚书。名翱。仰慕药山道风。特入山致敬。肃庄客礼。直造座前。山端然看经殊不顾视。李乃云。见面不如闻名。拂袖便行。山却召尚书。李回首。山曰何得贵耳而贱目。李遂致拜。起问如何是道。山以手指天指净瓶。李云不会。山曰。云在青霄水在瓶。李乃拜谢。赠诗云。炼得身形似鹤形。千株松下两函经。我来问道无余事。云在青霄水在瓶。

  首山志和尚问念和尚。德山棒临济喝。未审意旨如何。念云汝试道看。志便喝。念拈棒。志指棒云莫乱做。念掷下棒云明眼人难谩。志云草贼大败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曰三尺杖子破瓦盆。问如何是佛。曰桶底脱。问从上诸圣有何言句。曰如是我闻。僧云不会。曰信受奉行。

  嘉州白水和尚。僧问如何是西来意。曰。四溟无窟宅。一滴润乾坤。问曹溪一路合谈何事。曰。涧松千载鹤来聚。月中香桂凤凰归。

  妙喜曰。又道曹溪无俗谈。

  鼓山晏国师示众云。若是灵利底。撩着便休去。似遮般汉。千里万里去也。有甚么救处。进前退后。纳个如何。醉人相似。有甚么衲僧气息。既然如是。且宗门中事作么生。诸和尚到遮里也须是个汉始得。大不容易。兄弟。鼓山不惜口业向汝诸人道。不假记一字。亦不用一功。亦不用眨眼。亦不用呵气。大坐着便绍却去。诸和尚。且道绍甚么。为复绍佛绍法。绍禅绍道。绍佛向上事涅槃后句。若绍此句。得为大妄。唤作望上心不息。与诸兄弟了无交涉。于诸人分上作么生绍。普请验看是甚么。为复是凡是圣。是毗卢师法身主。在甚么处居住。甚么年月有渠。方圆阔狭长短大小。试道看。还有丝发大物解盖覆得么。还有分毫许间隔么。向阿那里抄。向阿那里写。诸和尚。与么显露。与么聊要。何不直下便承当取。又更刺头入佗言句里意识中学。有甚么交涉。不见道意为贼识为浪。走作驰求终无歇分。若自不具眼就人拣辨。卷子里抄册子里写。假饶百千万句。龙宫海藏一时吞纳。尽是佗人。不干自己。亦唤作识学依通。犹如水母借鰕为眼。无自由分。亦如盲者辨色。依佗语故。实不能辨色之正相。若是学经律论。佗自有人在。所以鼓山寻常道。经有经师。律有律师。论有论师。有函有号。有部有帙。白日牕前夜附灯烛。自有人传持在。禅师作么生。还有人道得么。试出来道看。时有学人问如何是目前显露底机。曰道甚么。僧再问。师喝出。

  鹅湖问诸大德。行住坐卧毕竟以何为道。对云知者是。曰。不可以智知。不可以识识。安得知者是。有对云无分别是。曰。善能分别诸法相。于第一义而不动。安得无分别是。有对云四禅八定是。曰。佛身无为不堕诸数。安在四禅八定邪。是时举众杜口。

  妙喜曰。相骂饶你接觜。相唾饶你泼水。

  仰山和尚问僧汝是甚处人。曰幽州人。山曰汝还思彼处否。曰常思。山曰。彼处楼台林苑人马骈阗。汝返思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。僧于言下有省。乃曰。某甲到遮里。一切总不见有。山曰。汝解犹在境。信位即是。人位即不是。僧曰和尚莫别有指示否。山曰。别有别无即不中。据汝见处。只得一玄。得坐披衣向后自看。

  盘山和尚示众云。向上一路千圣不传。学者劳形如猿捉影。琅邪觉云。上来讲赞。无限良因。

  五泄初到石头处云。一言相契即住。不契即去。头据坐。泄便行。头召云阇梨。泄回首。头云。从生至死只是遮个。回头转脑作么。泄于言下大悟。乃拗折拄杖。

  云居祐和尚示众云。参学之士。须得悟由发明心地。若悟法身主。尽大地草木归依佛法僧。若悟毗卢师。虚空世界归依佛法僧。且道唤甚么作法身主。唤甚么作毗卢师。要得直下会么。眼睛里放光现瑞。耳窍里转大法轮。又结夏示众云。无相光中有一无位真人。出没三界流转五道。不舍十恶业不堕五阴身。不除烦恼障不证涅槃心。不憎毁禁不敬持戒。不经冬不过夏。汝等诸人还知去处么。良久云。九旬阳焰里。五分法身圆。

  端师子看楞严经二颂。七处徴心心不遂。慒懂阿难不瞥地。直饶徴得见无心。也是泥中洗土块。八还之教垂来久。自古宗师各分剖。直饶还得不还时。也是虾跳不出斗。

  药山和尚问云岩甚处来。云百丈来。曰百丈有何言句。云。有时示众云。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。山曰。咸即咸味。淡即淡味。不咸不淡是常味。作么生是百味具足底句。岩无对。山笑曰争柰目前生死何。岩云目前无生死。曰。二十年在百丈处。俗气也不除。次日又问。海兄更说甚法。云。有时道三句外会取。六句外省去。山曰且喜没交涉。又问更说甚么法。云。有时升堂众集。以拄杖打下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却云是甚么。山曰何不早道。岩于此有省。

  妙喜曰。省去即不无。争柰未出葛藤窠。

  琅邪觉和尚示众云。汝等诸人在我遮里过夏。与你点出五般病。一不得向万里无寸草处去。二不得孤峰独宿。三不得张弓架箭。四不得物外安身。五不得滞于生杀。何故。一处有滞。自救难为。五处若通。方名导师。汝等诸人若到诸方遇明眼作者。与我通个消息。贵得祖风不坠。若是常徒。即须寝息。何故。裸形国里夸服饰。想君大杀不知时。又颂柏树子话云。赵州庭前柏。衲僧皆罔测。一堂云水僧。尽是十方客。

  唐中宗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六祖。愿师慈念速赴上京。祖上表辞疾。愿终林麓。简曰。京城禅德皆云。欲得会道必须坐禅习定。若不因禅定而得解脱者。未之有也。未审师所说法如何。祖曰。道由心悟。岂在坐也。经云。若见如来若坐若卧。是行邪道。何故。无所从来亦无所去。若无生灭。是如来清净禅。诸法空寂是如来清净坐。究竟无证岂况坐邪。简曰。弟子回京。主上必问。愿和尚慈悲指示心要。祖曰。道无明暗。明暗是代谢之义。明明无尽。亦是有尽。简曰。明喻智慧。暗况烦恼。修道之人傥不以智慧照破烦恼。无始生死凭何出离。祖曰。若以智慧照烦恼者。此是二乘小见。羊鹿等机。上智大根悉不如是。简曰如何是大乘见解。祖曰。明与无明其性无二。无二之性即是实性。实性者。处凡愚而不减。在贤圣而不增。住烦恼而不乱。居禅定而不寂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。不在中间及其内外。不生不灭性相如如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。简曰。师曰不生不灭。何异外道。祖曰。外道所说不生不灭者。将灭止生以生显灭。灭犹不灭生说无生。我说不生不灭者。本自无生今亦无灭。所以不同外道。汝若欲知心要。但一切善恶都莫思量。自然得入清净心体。湛然常寂妙用恒沙。简蒙指教。豁然大悟。

  香严和尚垂语云。如人上树。口㗸树枝。手不攀枝。脚不蹋树。树下有人问西来意。不对则违他所问。若对又丧身失命。当恁么时。作么生即是。有虎头上座云。上树即不问。未上树请和尚道。严呵呵大笑。雪窦云。树上道即易。树下道即难。老僧上树也。致将一问来。保宁勇颂云。曲设多方老古锥。那堪枝上更生枝。好如良马窥鞭影。逐块且非师子儿。

  妙喜曰。吞得栗棘蓬。透得金刚圈。了看遮般说话。也是泗州人见大圣。

  永明寿禅师因二僧来参。乃问参头曾到此间否。云曾到。又问第二上座曾到否。云不曾到。寿曰一得一失。少选侍者问。适来二僧。未审那个失那个得。寿曰。汝曾识遮二僧也无。云不曾识。寿云同坑无异土。

  罗汉南和尚示众云。大智如愚。大巧若拙。勿谓今朝中秋令节。八极同风千潭共月。三十年来芦花照雪。与么悟去。脑门百裂。又示众云。??篱根菊正黄。妙谈西祖意琅琅。不知谁解闻斯语。堪为宗门立纪纲。便见罗汉拂子展大神通。化作文殊普贤观音势至。穿过诸人髑髅。必也尽知来处。可谓于出入息中供养恒沙诸佛。若也不知。分付德山临济。击一击。

  长庆云。宁说阿罗汉有三毒。不说如来有二种语。不道如来无语。只是无二种语。保福云。作么生是如来语。庆云聋人争得闻。福云情知汝向第二头道。庆云作么生是如来语。福云吃茶去。

  金峰志和尚拈起枕子曰。一切人唤作枕子。金峰道不是。僧云未审和尚唤作甚么。志拈起枕子。僧云与么则依而行之也。曰汝唤作甚么。云枕子。曰落在金峰窠里。

  玄沙和尚欲遍历诸方参寻知识。?囊出岭。筑着脚指流血。痛楚叹曰。是身非有。痛从何来。便回雪峰。峰一日问那个是备头陀。曰终不敢诳于人。又一日峰召曰。备头陀。何不遍参去。曰。达磨不来东土。二祖不往西天。峰然之。又阅楞严发明心地。由是应机敏捷与修多罗冥契。峰叹曰。备头陀乃再来人也。

  六祖一日谓门人曰。吾欲归新州。汝等速治舟楫。门人曰。师从此去。早晚却回。祖曰。叶落归根。来时无口。法云秀云。非但来时无口。去时亦无鼻孔。

  赵州闻沙弥喝参。乃向侍者云。教伊去。侍者才教去。沙弥便珍重。州谓傍僧云。沙弥得入门。侍者在门外。

  广慧琏和尚问念和尚。学人亲到宝山。空手回时如何。念曰家家门前火把子。琏于言下大悟云。某甲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。念曰汝会处作么生。与我说来看。曰只是地上水碙砂也。念曰汝会也。琏便礼拜。

  妙喜曰。你道念和尚还肯佗广慧也无。若道肯佗。何故不与一棒。若道不肯佗。何故不与一棒。有人于此道得。妙喜与你一棒。

  永光真和尚示众云。言锋若差。乡关万里。直须悬崖撒手。自肯承当。绝后再苏。欺君不得。非常之旨。人焉廋哉。

  嵇山章和尚在投子作柴头。吃茶次。投子谓曰。森罗万象总在遮一碗茶里。章便覆却茶云。森罗万象在甚么处。投子曰可惜一碗茶。章后谒雪峰。峰问莫是章柴头么。章乃作轮椎势。峰肯之。

  香城和尚初参通和尚。问一似两个时如何。通曰一个赚汝。香城乃省。僧问。囊无系蚁之丝。厨乏聚蝇之糁时如何。城曰。日舍不求。思从妄得。

  明招和尚问疏山。虎生七子。那个无尾巴。山云第七个无尾巴。

  药山与道吾云岩游山次。见两株树一枯一荣。山乃问岩云。枯者是。荣者是。云荣者是。山曰。与么则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。又问道吾。吾云枯者是。山曰。与么则灼然一切处枯淡去。少顷高沙弥至。山又问。高云。枯者从佗自枯。荣者从佗自荣。山回顾云岩道吾曰。不是不是。

  南岳让和尚初参六祖。祖问甚处来。曰嵩山来。祖曰甚么物恁么来。曰说似一物即不中。祖曰还假修证也无。曰。修证即不无。污染即不得。祖曰。只此不污染。乃诸佛之护念。汝既如是。吾亦如是。

  智门祚和尚示众云。雪峰辊毬。罗汉书字。归宗斩蛇。大隋烧畬。且道明甚么边事。还有人明得么。试道看。若明不得。所以道斩蛇须是斩蛇手。烧畬须是烧畬人。瞥起情尘生妄见。眼里无筋一世贫。僧问如何是大通智胜佛。曰言无再响。云如何是十劫坐道场。曰祸不单行。云如何是佛法不现前。曰金屑虽贵。云如何是不得成佛道。曰眼里着不得。

  普化和尚居常入市振铎云。明头来明头打。暗头来暗头打。四方八面来旋风打。虚空来连架打。一日临济令僧捉住云。总不恁么来时如何。化托开云。明日大悲院里有齐。僧回举似济。济云我从来疑着遮汉。

  赵州和尚因僧游台山。凡问一婆云。台山路向甚处去。婆云蓦直去。僧才行三五步。婆云。好个师僧。又恁么去。有举似州。州云待我去为勘过遮婆子。明日便去亦如此问。婆亦如是对。州归为众曰。台山婆子我为勘破了也。大沩喆颂云。丛林老作世无俦。凛凛威风四百州。一击铁关曾粉碎。恩大难将雨露酬。

  韶国师因有僧问法眼。如何是曹源一滴水。法眼曰是曹源一滴水。师闻之言下有省。后住莲华峰有颂云。通玄峰顶。不是人间。心外无法。满目青山。法眼闻之乃云。只消此一颂。自然续得吾宗。

  妙喜曰。灭却法眼宗。只缘遮一颂。

 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