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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正藏第 23 册 No. 1442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

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十三

 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

  无根谤学处第八

  尔时薄伽梵在王舍城羯兰铎迦池竹林园中。时波波国中有一壮士大臣名曰胜军,大富多财受用丰足,所有资产如毗沙门王,虽非王族时诸壮士作灌顶法扶以为王,于胜族女纳以为妃欢众而住。虽淹岁月竟无男女,为求子故祈祷神祇,遍诸天庙及同生天,希望后嗣不遂所愿。然世有云:“由乞求故便获子者此诚虚妄,斯若是实,人皆千子如转轮王。”然由三事方有子息。云何为三?一者父母交会事;二者其母身净应合有娠;三者食香现前。彼王业缘合会,时有一天从胜妙天下托蕴王妃,是最后生乐修胜行,有解脱性趣向涅槃,厌背生死于诸有中皆不欣乐。若聪慧女人有五别智,广说如上,乃至娠在右胁,喜白王曰:“大王当知!我所怀孕必是光显宗族,现居右胁是男不疑。”时王闻已即大欢庆作如是语:“我从久来常思继嗣绍我洪业,我既长养终怀反报,广为惠施福利宗亲,我殁世后称扬我名而为咒愿:‘愿我父母所生之处以福庄严。’”是时彼王置妃高楼随意而住,适其时节供给所须,常令女医为调饮食,冷热合度诸味具足,奇妙珠璎以为严饰,如天婇女游欢喜园,常处床座足不履地,目不观恶色,耳不听恶声。经九月已便诞一息,颜貌奇特人所爱乐,额广眉长、鼻高修直、顶圆若盖、色美如金、垂手过膝,众所称叹。过三七日聚会宗亲,其父以儿示诸亲曰:“此儿今者当立何字?”其儿生已自然净洁,未离床褥不为便利,诸人议曰:“中国之法若天然净洁者名之为实,然此童儿禀识清净,未离床褥便利不为,净洁过人便成实物,复是壮力大王之子,应与立字名实力子。”其实力子诞生之日,五百壮士各并生男,随其家族而立名字。

  时胜军王即以太子授八养母:二供乳哺、二作褓持、二为澡浴、二共欢戏,给以乳酪醍醐石蜜,速使长大如莲出池。时有相师于母怀中睹见孩子,即便生念:“此孩子者是二足福田,若人于此少兴供养,彼人当获胜功德利。”作是念已告乳母曰:“幸见慈悲授我孩子,我欲随情少时供养。”乳母报曰:“我于孩子实无自在,汝欲得者可白王知。”是时相师诣大王所,而白王言:“王之圣子是胜福田,若人于此少兴供养,彼人当获胜功德利。幸见授我微伸供养。”时王报曰:“可随汝意。”时彼相师便抱归舍,先沐浴已次涂妙香,以上价衣而覆身上,以酥蜜乳粥盛宝器中持以奉上,既供养已送归王所。

  是时童子年渐长大,备教书算手印技术悉皆明了。又刹帝利王种族之法,所有业艺咸令习学,所谓乘骑象马控御兵车,刀器干戈钩索之类,手足奇巧斫射之仪,无不通解。时同日生五百童子,如前技艺亦皆明达,其父尔时于春夏冬为造三殿并三苑园,三种婇女谓上中下。后于一时其实力子升处高楼,将诸伎女共为娱乐。每日三时五百童子常来集见,曾于他日其五百人出外畋猎,竟日驰骋一无所获。遂住林野明日出游,多有所得至暮方还,便相议曰:“日既将暮无缘赴集,待至明朝方见太子。”至第三日众人方见,于时太子告众人曰:“仁等与我同生常共游戏,何意三日方来?”白言:“我等出畋。”曰:“何谓为畋?”答:“广杀诸鹿。”太子曰:“彼何饮食?”答曰:“饮水食草。”“若如是者无损于人,何缘伤杀?”答曰:“若见杀时,心生喜悦。”太子曰:“仁等不应见他受苦心生欢乐。”诸人议曰:“由此太子不自出畋,于我诸人便生讥贱,我当令彼亦共畋游。”时彼诸人至大王所,白言:“大王!王之太子生处深宫,若敌国来必生怖惧,何意不令太子游猎?若数出畋心便勇健,与敌国战情无退怯。”时胜军王闻此议已,告实力子曰:“汝今可出试学畋游。”答言:“不愿。”王曰:“汝是刹帝利种应习兵戈。”于时太子不敢违命随众而出,诸人议曰:“今此太子父若殁后当必为王,我等今时尽心承事,能令于后禄位增长。”白太子曰:“可于斯住,我拥群鹿令至于此,即便安在合围之处。”时彼诸人多拥群鹿,太子遥见群鹿惊走,身被箭中张口而至,便作是念:“假使有人心无慈愍不惧后世,尚不于此起毒恶心,况加杀戮。”去此不远有守围人,太子为护彼情,便放三箭遥射群鹿,或入髀间或穿角际,箭便堕地曾无伤损。诸有麋鹿至围合所,悉皆放出随意逃窜。时诸群从皆作是念:“太子久来善习弓矢,今日定应多杀麋鹿。”及至详观曾不获一,皆作是念:“或容太子已令车乘先载归还。”时彼诸人问太子曰:“所获麋鹿今在何处?”太子报曰:“猛兽惊奔,几将杀我!”彼守围人报诸人曰:“君等何因遣不害人令其守当,若此欲杀一不得遗,直尔迳看任其走出。”诸人闻已皆共瞋嫌:“我极艰辛身体伤损拥聚群鹿,斯皆放散,我宜共害。”又更议曰:“若害此者,波波国主定当杀我,宜弃而归。”是时太子便生是念:“此等与我抚尘共戏,为不获鹿弃我荒林,我若为王于此诸人为不饶益。”作是念已徐归本城,既至宫中以手支颊愁思而住。

  时彼内人来至其所,于时太子不以目观,内人见已入白王曰:“大王当知!太子见我目不正视,以手支颊愁悴而住。”王亲顾问:“汝今何意,怀忧不乐?”白言:“父王令我作屠猎事,岂得不忧。”王曰:“畋猎之事尔不爱耶?”白言:“实非所爱。”王曰:“从今已去更勿出畋。”时实力子便生是念:“俗徒多难众苦逼迫,常被烦恼之所羁绊,出家闲寂乃至尽形纯一无杂圆满梵行,我今宜应以正信心,从家趣非家而离尘俗。”尔时波波国有外道六师不远而住,所谓晡刺拏迦摄波子、末塞羯利瞿舍梨子、珊逝移毗刺知子、阿市多鸡舍甘跋罗子、脚俱陀迦多演那子、尼健陀慎若低子等,非一切智怀一切智慢,令诸人众渴仰归诚。尔时实力子,便往诣彼六师之所,白晡刺拏迦摄波曰:“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授?勤修梵行当获何果?”彼师告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无施无受亦无祠祀,无善恶行无业因缘无异熟果,无今世无后世,无父无母,亦无化生有情。于此世间,无阿罗汉正趣正行,此世他世于现法中得自觉悟,正证圆满皆悉了知,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,此事皆无。于此有命,名之为生。此身谢已五大分离更无生理,名之为死。地归于地、水归于水、火归于火、风归于风,诸根归空,四人舆至焚烧之处,以火烧讫,但有残骨更无所知,愚智同此。与者名施,取者名受,诸说有者皆是虚妄。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便作此念:“此之大师背正路行邪道,犹如险途是可怖畏,智者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时实力子复更往诣末塞羯利瞿舍利子所,而白之曰:“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授?勤修梵行当获何果?”彼师告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而有烦恼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为烦恼所逼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而有清净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而得清净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而有无知,一切有情无因无缘了无知事,一切有情无力无勤无勇无进无自无他,一切有情诸有命者无有威势,于六生中常受苦乐,过此便无。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便作是念:“此之大师背正路行邪道,犹如险途是可怖畏,智者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时实力子复更往诣珊逝移毗刺知子所,而白之曰:“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授?勤修梵行当获何果?”彼师告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若自杀教他杀,自斫教他斫,自煮教他煮,自盗邪行妄语饮酒,及以教人为杀等故,穿墙开锁守捉险途,持诸剑轮杀害群品,于大地上所有有情悉皆斩斫,令其命断为大肉聚,弶伽河已南作斯恶业,弶伽河已北设大福会,不由此故有罪福因招罪福报。又复不由布施持戒少欲知足而获当果。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便作是念:“此之大师背正路行邪道,犹如险途多有怖畏,智者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时实力子复更往诣阿市多鸡舍甘跋罗所,而白之曰:“大师!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诲?勤修梵行当获何果?”彼师答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此七事身无能作无所作,无能变化无所变化,不可损害其体恒存。何谓为七?所谓地身、水身、火身、风身、苦身、乐身、命身,聚在一处犹如芦束,运动转变互不相恼,罪福苦乐亦不相忓,假使有人斩截他首彼无苦痛,于其身中孔隙之内刀剑随过不损其命,于此实无能杀所杀、能问所问、能忆所忆。于其四方有一万四千缘生产门,复有六万六千乃至五三二一半业差别,又有六十二行、六十二中劫、二千地狱、三千诸根、三十六精气,四万九千龙族,四万九千妙翅鸟族,四万九千以人顶骨食外道种族,四万九千露形外道种族,四万九千邪命外道种族,有七种想、七种阿苏罗、七种毕舍遮、七种天、七种人,有七百七池,有七百七梦,有七百七岸,有七百七峰七种胜生,十种增长八大人地。如是经于八万四千大劫,所有愚智皆尽苦边。譬如有人以细丝萦掷虚空中还堕于地,如是愚智经八万四千大劫轮回往复尽苦边际,于此世间实无沙门婆罗门能作是说:‘我制戒禁令诸弟子常勤苦节坚修梵行,未熟之业能令成熟。业既熟已能舍众恶至苦边际,必定能断诸有苦乐。’说劫增减此事皆无,然而必须流转生死。”

  尔时实力子闻是语已,便作是念:“此之大师便背正路行于邪道,犹如险途多有怖畏,智者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时实力子复更往诣脚俱陀迦多衍那子所,而白之曰:“大师!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诲?勤修梵行获得何果?”彼师答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若有人来至于我所,作如是问:‘有后世耶?’我报言:‘有。’‘无耶?’我报言:‘无。’‘亦有亦无耶?’我报言:‘亦有亦无。’‘非有非无耶?’我亦报言:‘非有非无。’若有问我:‘为是耶?’我报言:‘是。’‘为非耶?’我报言:‘非。’‘为是非耶?’我报言:‘是非。’‘非是非耶?’我报言:‘非是非。’若问后世一异,亦如是答。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便作是念:“此之大师背正路行邪道,犹如险途多有怖畏,智者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时实力子复更往诣尼揵陀慎若低子所,而白之曰:“大师!何者是仁所宗法理?于诸弟子以何教诲?勤修梵行获得何果?”彼师答曰:“太子!我之所宗,作如是见、作如是说,若诸人等见有所受苦乐之事,皆由先世所造业因,以苦行力能除宿业不造新业,决生死堤证无漏法诸业便尽,诸业尽故诸苦亦尽。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便作是念:“此之大师背正路行邪道,犹如险途多有怖畏智者,所弃不应修习。”说伽他曰:

 “恶慧说恶法,  实愚称大师;
  此法将为是,  何者名非法?”

  如是知已,如击空器但有虚声,弃之而去。还归本宅升高楼上,以手支颊作如是念:“于此世间人天魔梵沙门婆罗门,颇有一人能持一、二、三四句神验咒术明药方法,于生死中无明牢狱不用多功令我出离?”

  诸佛常法观察世间,无不见闻无不知者,恒起大悲饶益一切为大护者,雄猛第一无有二言,依定慧住,显发三明,善修三学,善调三业,渡四瀑流,安四神足,于长夜中修四摄行舍除五盖,远离五支超越五道,六根具足六度圆满,七财普施开七觉花,离世八法示八正路,永断九结明闲九定,充满十力名闻十方,千自在中最为殊胜,得四无畏震大音声作师子吼,昼夜六时常以佛眼观诸世界,谁增、谁损?谁遭重苦厄难之事?谁趣恶道?我今以胜方便于三恶道拔济令出,安人天趣使住涅槃,陷欲泥者常思拯救,无圣财者令得圣财。佛出世间谁当获益?谁有无明翳覆其眼?以大智药令目开明,无善根者令种善根,种善根者令其成熟,其成熟者令得解脱。如有说言:

 “假使大海潮,  或失于期限;
  佛于所化者,  济度不过时。
  如母有一儿,  常护其身命;
  佛于所化者,  愍念过于彼。
  佛于诸有情,  慈念不舍离;
  思济其苦难,  如母牛随犊。”

  尔时世尊便作是念:“此实力子,曾于佛所种诸善根,犹如熟痈唯待铍决,今正是时堪任教化。”复观此人为受佛化、为弟子化、为神力化、为威仪化?观知乃由弟子威仪方能济度。时马胜苾刍于人天中威仪最胜,世尊即告马胜苾刍曰:“汝可知时,当观波波国中实力太子。”时马胜苾刍默然受教,既至明日日初分时执持衣钵,入王舍城次第乞食,食事既讫于食后时举床席已,执持衣钵渐次游行,至波波国于水蛭林住。还以日初分时执持衣钵,入波波城次第乞食,举足下足观视屈伸,擎持衣钵威仪进趣悉皆详审。时实力子于高楼上而遥见之,行步安详曾所未有,威仪进止无有亏失,既遥见已作如是念:“于此国内诸出家人,此之威仪实所不见。然出家者于聚落内整肃威容,在兰若中则不如是。今我宜应令人伺察居林野处能如是不?”作是念已,即令使者:“随此苾刍所至之处,若居兰若简绝人徒,彼此容仪有别异不?”使者奉教随马胜后私观察之。时马胜苾刍城中得食,诣水蛭林衣钵水罗置一面已,振去衣尘以罗滤水澡手濯足,取黄落叶布之于地却坐而食。饭食已收弃残叶举置衣钵,更洗手足结跏而坐,譬如盘龙威仪寂静正身而住。时彼使人既观察已,还白太子曰:“城内见彼苾刍威仪庠序,既至林野百倍胜前。”时实力子告御者曰:“汝今宜应速可严驾,欲诣林所观彼苾刍。”御者衔命严整驾驷,太子乘车导从而往,既至林所徒步而行,便诣马胜住处,遥观尊者马胜跏趺入定,作如是念:“我今不应令彼苾刍乱殊胜定,待彼出定我当就礼。”作是念已随处而住,时尊者马胜至晡后时方始出定,时实力子即渐前行,顶礼双足在一面住,白言:“大德!为是大师?为是弟子?”马胜报言:“我是弟子,非大师也。”复问之曰:“师与弟子优劣如何?”马胜报曰:“极有优劣。太子当知,妙高山王比乎芥子,以大海水同于牛迹,亦犹白日等彼萤光。”于时具寿马胜说伽他曰:

 “妙高比芥子,  大海同牛迹:
  空方藕丝穴,  白日拟萤光。
  世间所有物,  不可为譬喻;
  弟子望于师,  其事亦如是。”

  时实力子闻是说已便作是念:“如苾刍说功德差别,岂非更有妙觉世尊及殊胜法。”如是知已问马胜曰:“大德!我今颇得于此善说法律出家圆具成苾刍性,于大德所修梵行不?”马胜报曰:“太子!汝之父母见听许不?”实力子曰:“大德!未曾听许。”马胜报曰:“若如来及如来弟子与他出家,父母不听无宜辄度。”实力子曰:“大德!我以方便必令见许。”马胜报曰:“斯极善哉!”时实力子闻是语已,恭敬欢喜奉辞而去,便归本宫白父母曰:“二亲当知我已正信今愿出家。”父母报曰:“汝今知不?我唯一子,常所爱念观视无厌,假令命尽尚不欲离,况复形存而当见别!”太子白曰:“见听者善,若不许者我从今日更不饮食。”虽闻此语亦未见听。时实力子一日断食,如是二三乃至六日不饮不食。时彼父母诣其子所,而告之曰:“汝自幼童常受安乐,于诸苦事曾所未经,梵行难修独身难住,随宜卧具兰若难居,至尽形寿猛兽同处,至尽形寿从他乞食,至尽形寿断诸欲乐,至尽形寿永绝嬉戏。太子!汝应住此受诸欲乐,随情布施修诸福业。”太子虽闻是语默无所对。时彼父母令诸亲属劝实力子,时诸亲属同来劝喻,如父母所言悉皆向说,然实力子默然无答。时彼父母令实力子亲友知识亦同劝喻,如前父母所告之言悉皆向说,然实力子同前默然,第二、第三亦无言答。时彼知识见其坚固,第二、第三一无言答,时诸亲友知实力子志意坚固,诣王及妃具陈情理:“某等殷勤诱喻执志不移,观此容色必无退转。恐损太子,愿垂听许出家离俗明智共称。若许舍家全其寿命,后不欣乐还归本宫;若离生缘更何所趣?”父母报曰:“必如是者,宜听出家,满其志愿。”亲友承旨报太子曰:“父母垂慈许令入道。”实力闻已庆喜弥增,稍加饮食渐益康健,辞违父母诣彼林中,礼谒马胜苾刍在一面坐,白言:“大德!我之尊亲已见听许,幸愿慈悲与出家法,进受圆具教以威仪,于大德所善修梵行。”时具寿马胜报言:“如是即与出家并受圆具。”寻告之曰:“汝今知不?苾刍作业有其二种:谓读诵、修定。汝为读诵?为修定耶?”便报师曰:“邬波驮耶!二种俱作。”便于昼日专心读诵,若在静夜系念禅思,如是不久善闲三藏,精勤策励无舍须臾,烦恼断除证阿罗汉果。

  时马胜苾刍所有弟子门人,随其意乐所学差别悉令受已,诣余村坊城邑聚落而作安居。至八月十五日前安居满,作衣已竟执持衣钵,往波波城水蛭林所,安置衣钵濯足澡手,诣其师处礼双足已在一面坐。时彼诸人各随所证具白其师,复更问余三藏要义,而白师曰:“我等既见邬波驮耶亲承咨决,我等欲往奉见世尊。”报言:“具寿!随汝意去。”时实力子白马胜苾刍曰:“邬波驮耶!我已得见如来法身,未睹色身。我今欲往观佛色身。”答言:“随意。汝今当知如来、应、正等觉,是大珍宝出现世间,实难逢遇,如乌昙跋罗花时乃一现。”

  时实力子既蒙许去,至明日已于日初分执持衣钵,入波波城次行乞食。还至本处饭食讫,执持衣钵诣王舍城,如前威仪洗手足已往诣佛所。尔时世尊于无量百千苾刍众中而为说法,世尊遥见实力子来,告言:“善来!今正是时,随汝意坐。”时实力子礼佛足已于一面坐,时王舍城中诸苾刍众,不依同类分僧卧具,所谓经师与律师、经师与论师、经师与法师、经师与禅师、律师与论师、律师与法师、律师与禅师、律师与经师、论师与法师、论师与禅师、论师与经师、论师与律师、法师与禅师、法师与经师、法师与律师、法师与论师、禅师与经师、禅师与律师、禅师与论师、禅师与法师,于经师、律师、论师、法师、禅师,不以同类令聚一处,如是不依同类分与房舍卧具之时。时诸苾刍共相将护失所受业,各令善品不得增长,如莲花无水日见衰损。尔时世尊便作是念:“此实力子于先佛所宿有正愿。”作如是念:“我当云何得为僧伽作分卧具者?”尔时世尊告诸苾刍曰:“汝诸苾刍!应差实力子与僧伽作分僧卧具人。若更有余如是流类具五法者,应差作分卧具人;若无五法即不应差,设差应舍。云何为五?有爱、有瞋、有痴、有怖、不知分与不分。若具五法应差,已差不应舍。云何为五?谓无爱、无瞋、无痴、无怖、知分不分,如是应差。如常鸣揵稚敷座具,先言白已、次总集僧,对众应问,当劝喻云:‘汝某甲能与僧伽作分卧具人不?’彼答言:‘能。’此苾刍作白羯磨(广如百一羯磨中)。”

  时实力子被众差为分卧具人已,所有众僧房舍卧具,皆依同类而处置之。经师经师共同、律师律师共同、论师论师共同、法师法师共同、禅师禅师共同。彼得随意同住言议无违,所修善品日夜增长,如莲处池其水充盈见日开发。

  时有诸苾刍半更方至,时实力子以神通力,于一指放光而分卧具。复有余诸苾刍众,情欲乐见实力子胜上人法神通希有者,故至一更而来投宿,时实力子二指放光为分卧具;有一更半至,三指放光;二更至者,四指放光;半夜至者五指放光与分卧具。时诸苾刍既见殊胜神通事已,各作是念:“我等不应令大声闻具威德者为分卧具,而更以胁着床纵意睡眠,是不应作。”彼各初夜后夜减省睡眠端思而住,由勤策故未证者皆证,已证者不退。尔时世尊告诸苾刍曰:“诸苾刍!我弟子中分僧卧具,此实力子最为第一。”

  世尊圣教既弘广已,时婆罗门居士为苾刍众设诸饮食,时六众苾刍知有美好上妙饮食,即便往彼而啖食之。时诸信心婆罗门等作如是语:“圣者!大德耆宿何意不来?”六众报曰:“如此粗餐彼岂来食。”施主报曰:“世尊记我于供养中最为第一,彼诸耆旧宁容不食?圣者仁于善说法律之中舍俗出家,不慎口言出无惭语,宜当速去更勿复来。”时诸苾刍闻是事已便往白佛,佛言:“应差实力子为分食人,若更有如是流类,亦应差遣作分食人。不具五法者即不应差,若差应舍。云何为五?谓有爱、瞋、痴、怖、不知分与不分;翻此应差。准前作法如是应差,令一苾刍作白羯磨(广如百一羯磨中)。”

  时实力子被众差为分食人已,彼为僧伽分三种食:谓上、中、下。时有客苾刍初日与上食,第二日与中食,第三日与下食,至第四日令行乞食。时实力子为诸苾刍,若客若主分授房舍及以卧具饮食所须,随现住者从老至少次第而与曾无亏失。时实力子与二苾刍:一名善友、二名大地,于生生中常为怨恶,从南国来至王舍城。时二苾刍问余苾刍曰:“谁是僧伽知食?”次者报言:“是具寿实力子。”时彼二人诣实力子处,而报之曰:“我等二人随次与食。”时实力子于初来日,便与二人上妙食次。时彼施主问曰:“明日谁当至我家食?”答言:“是友、是地。”施主闻已作如是念:“彼二苾刍闻是恶行,若来就食当设随宜。”至第二日与中食次,施主有事复无好食,至第三日与粗食次。时彼二人作如是语:“我今极苦。云何实力子三日之中故心与我粗恶饮食,共相恼乱令受大苦?我当与彼作无益事。”彼二有妹苾刍尼名曰友女,住王园寺。于时友女往二兄处,至已各礼其足在一面坐。时彼二人虽见妹来,不相瞻视亦不共语。是时友女问二兄曰:“何意二圣见我来至,不相瞻视不共言语?”彼二答曰:“妹!我被实力子乃至三朝与我食次,极是粗恶令我食啖。汝今云何不助于我自安而住?”友女报曰:“圣者!我今欲何所作?”报言:“妹!汝今宜往诣世尊所作如是白:‘大德!彼圣者实力子,作不轨事共我行不净行,犯波罗市迦。’我亦当往作如是语:‘如妹所言其事实尔,我等先知。’”友女报曰:“我今云何知彼实是清净苾刍曾无愆犯,云何辄以无根他胜之法而毁谤之?”彼二报曰:“乃至汝若不为我等作如是语,我等终不瞻视于汝共为言说。”是时友女闻是语已,俯仰须臾告二兄曰:“我当为作。”兄言:“妹!汝且住此,我等先可至世尊所,汝随后来。”时二苾刍往世尊所,礼佛足已在一面坐。时彼友女斟酌兄至,便诣佛所礼已而立,白世尊曰:“大德!彼圣者实力子,作不轨事共我行不净行,犯波罗市迦。”时友地苾刍即便白佛:“实尔。薄伽梵!实尔。苏揭多!如妹所说我等先知。”时实力子亦复在此大众中住。

 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十三